我瞧她一臉菜色,十分憔悴。寒冬臘月,也沒了大毛錦繡衣服穿了,隻穿著很普通的棉布衣裳。我喊紫鵑上茶,迎春姐妹看著她,心酸卻不同情。惜春冷冷地問她道:“既然是老爺病了,寶二哥哥怎麼不來?”寶釵這才看到惜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四妹妹,你也在這裏,寶玉守在老爺身邊走不掉,隻好讓我來接妹妹和你們了。”
惜春嗬嗬冷笑道:“接我們去你們那裏?賈家已經賣過我和二姐姐一回了,還想賣第二回?就是林姐姐,太太你們也止想賣一次了,隻不過林姐姐命好,沒有讓她們賣成罷了。這回是不是又找到什麼買主了,想把我們弄回去,再賣些銀子花?”寶釵臉色刷地變的蒼白,尷尬地笑道:“瞧四妹妹這張小嘴,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好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麼事隻怕湊巧了。唉!怎麼說,你才相信呢?蒼天在上,我薛寶釵對妹妹可是一片真心。想當初,在園子裏……”她話還沒落音,寶玉隨著鴛鴦快步走了進來。寶釵臉色變得雪白,惴惴不安地問道:“你,你怎麼來了?”寶玉悲憤地說道:“你來了,我能不來嗎?林妹妹素來麵軟心善,你們對她的算計還不夠嗎?賈家已經讓你們算計成今天這個樣子了,還不滿足,還要算計。我若不來救你,隻怕你與太太真要下地獄了。”
迎春接過繡桔手裏的茶,親自端給寶玉道:“寶兄弟,喝口茶,慢慢說。”
寶玉接過茶杯重重放下,眼含淚水把王夫人薛姨媽定下的計謀,把我騙到四合院,給我和寶玉吃下藥,讓我們生米做出熟飯,使我沒辦法,隻得做寶玉的二房小老婆。這樣,就可以明火執仗地把林家財產奪過去,重新過她們想要的好日子。
湘雲聽了,就象點著的炮仗,跳著腳大罵道:“真不要臉!好毒的心腸!什麼大家子出身的太太,狗屁!”寶玉坐在那裏,聽湘雲大罵,臉漲的通紅。寶釵大哭道:“你說的這些話,我怎麼不知道?太太隻是對我說她和老爺實在是想念妹妹,要我來接她回去看看,你這是從哪得來話?林妹妹如此的金尊玉貴,莫說我們家敗了,就是沒敗,也沒有要妹妹做二房的道理。”
惜春冷笑道:“寶二嫂子,賈家沒敗時,太太和薛姨媽不是還要把林姐姐送給那個半截老頭忠順王爺做小妾,換回你哥哥嗎?這些事情你都忘了不成?”
寶釵嗚嗚地哭著道:“怨枉,真是冤枉啊,這是哪來的事呢?”
寶玉站起身道:“老爺身子很好,你們千萬不要再回去了。”說罷,轉身對寶釵淒涼地微笑道:“寶姐姐,你算是個聰明人,我勸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我們走吧。”
我和迎春姐妹及湘雲默默地看著寶玉拽著寶釵走了出去.
我深深感到:生活真是最好的老師。寶玉經過抄家,坐牢。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他反而成熟了,有了男子漢的氣度了。
弘從裏麵轉出來笑道:“沒想到賈家還有一個正派男人,這個人真是可惜了。”我聽了微笑道:“你說他可惜了,他還會可惜嗎?”
弘回去沒過兩天,派太監悄然招寶玉進宮,兩個人長談了一次。弘提出給寶玉一個合適的文官做做,寶玉聽了,毫不遲疑就婉言謝絕了。弘問寶玉道:“你不願做官,以後怎麼生活呢?”
寶玉微笑著回答道:“草民現在生活確實清苦,可精神卻得到了淨化。草民以後想寫本書,流傳後人。至於吃飯問題,草民會做風箏,還會做脂胭膏。草民以後可以賣風箏和脂胭糊口。”
弘聽了站起身,笑眯眯地拍拍寶玉的肩膀笑道:“好,好,你以後開個脂胭齋,朕給你題匾。”
寶玉回去以後,果真在四合院門口擺了個賣脂胭的攤子,賈政沒事就捧著本書坐在一旁,寶釵幫著照應著,脂胭生意還真做的相當不錯
臨近年關,鳳姐跟著姑蘇林家給我送東西的人一起回來了。她真不是一般的聰明能幹,她的奶娘也非常的聰明,她藏得兩千兩銀票,分文不少地取了回來。
她笑著對我說道:“這是我最後的救命銀子了。人啊,在福窩裏躺著,根本就想不到會過苦日子。若不是可卿死後給我的夢中贈言,還有我在生病中,你對我推心置腹的勸導,我怎麼也不會做這些準備工作的。林妹妹,當初在府裏,你一個小小女孩兒,又沒有父母兄弟,依靠著風燭殘年的老太太過日子,那起爬高踩低的小人,總是想欺你討好太太她們。你不想給老太太添煩,總是不理不睬悶頭過你的小日子。太太她們一次次算計你,都被你不動聲色躲過,反使太太她們沒吃到羊肉,還惹來一身騷.沒有算計成你,人們隻是以為你的運氣不錯,才逃過去的。隻有老太太看出你是大福大智之人,她死前曾流著淚對我說道:‘林丫頭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孩兒,她們有眼不識泰山,放著價值連城的和氏壁不要,硬要金鎖這樣的大路貨。這家要敗了,長城都擋不住。我老了,她們對我陽奉陰違,沒人真聽我的。就是老太爺在,也是沒法子的事。鳳丫頭,這府裏你還算是個明白人,對林丫頭很好,這也是你的福氣。’當時,我還不太明白老太太的話,隻是愛妹妹絕世容貌,清貴品格,同情妹妹不幸身世,暗恨她們算計妹妹的鬼蜮伎倆。現在想想:老太太真是聰明睿智,倘若太太她們當初但凡聽老太太一句半句,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握著嘴巴笑道:“好了,鳳姐姐,你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了。這次回來,看你似乎又有新的打算,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