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手雷是特種裝藥的氣浪殺傷彈,當初在升龍酒店裏展示過一次威力,一彈手雷幹掉了對方四五個人,隻要在狹小的室內,不管有沒有隱蔽,都不可能有人幸免。這次在秦家的土房裏爆炸,回旋震蕩的氣浪直接把已經千瘡百孔的房子向四麵推dao,茅草蓋成的房蓋筆直的砸了下來,將剛才在房子裏的人埋在了裏麵。
在爆炸聲中,周圍的槍聲突然停頓了下來,這種小規模的衝突,人數本來就少,參戰的又都是職業軍人,除了需要火力壓製的時候,沒有人會打連發,所以槍聲一直都是稀稀落落的,光聽槍聲,讓外行人有出工不出力的感覺,但是從開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出現雙方同時停火的情況。
李善手下的傭兵們使用的數據鏈是分隊模式,因為狐狸是營救對像,所以他的數據鏈不在戰場頻道上,正在想方設法向狐狸所在的土房靠近的傭兵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在突然間發現麵前的土房裏發生了爆炸,一陣煙霧升騰中,那座近在咫尺的房子就消失了。
死人做為突擊手和狐狸的戰友,一直衝在最前麵,身上早已多處受傷,要不是特製的芳綸防彈衣質量比較好,他現在早就掛了。這時,他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大叫了一聲,縱身從一截斷掉的磚牆跳了出來,向土房衝了過去。前方五六米外打出來一個短點射,死人的身一頓,重重向後摔了出去。身後一片子彈向那個火力點掃了過去,接著有人大聲喊道:“手雷,用手雷。”
在場的傭兵和特種兵們大都是經過戰場洗禮的,當時知道如果爆炸能把一間土房移為平地,裏麵的人估計也剩不下了。剛才他們不敢使用手雷,主要是顧慮裏麵有戰友和平民,生怕手雷威力太大了傷到自己人,這時沒了顧忌,也不知道是誰扔出的第一顆手雷,一時間方圓不足一百平方的範圍內手雷橫飛,也不管是氣浪殺傷型還是破片殺傷型,是特種型還是普通型,紛紛被扔了出去。這些人都是軍人中的精英,那種手雷掉地上還能蹦兩下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大多數的手雷都是直接空爆,卷起的氣浪在廢墟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簡直肉眼可見。
兩個傭兵不等爆炸結束,就衝了出來,一人抓住死人的一去胳膊,把他拖了回來。有這兩個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衝了上去,不過這些人可不是去救人的,而是去殺人的。
零星的槍聲很快沉寂了下去,陸天宏和李善默默的對視著,不同的是陸天宏眼中燃燒的是憤怒的火焰,李善眼睛裏卻隻有悲哀。
陸天宏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而且自己也沒有辦法對當事人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懲罰,但是他還是憤怒的砸了一下操縱台:“這就是傭兵的方式?”
李善歎了口氣,然後就看到丁飛羽一個人從車門走了進來。他看到老媽平安無事,又接到通知說丁建章和丁文鵬都被安全接到,就放心下來,讓軍醫給高月蘭打了一支鎮靜劑,留下張雨陪在高月蘭和老張太太,自己到零號車裏了解情況。他倒是打算給張雨也來一針,但是被張雨拒絕了,結果這一針就給老張太太打上了。
丁飛羽看到陸天宏和李善兩個人的表情,還以為戰鬥中出現了誤傷,所以陸天宏來找李善興師問罪,所以連忙打聽出了什麼事。雖然說他是李善的老板,但是陸天宏現在也算有求於他,讓他來打這個圓場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聽到丁飛羽詢問,李善和陸天宏全都閉嘴不說話,李善是沒有立場,陸天宏則是知道說了也沒用。如果陸天宏是圓滑一點的人,現在早就走了。最後還是有技術員把那段視頻給丁飛羽重放了一遍,丁飛羽才知道這兩個高級指揮員為什麼跟孩子一樣嘔氣。
老實說,秦素的死的確很讓丁飛羽傷心,他回家的第一天就認識了秦素,從心裏很喜歡這個美麗的小姑娘,但是現在他的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李善的手下有很多人都是退役的解放軍戰士,但是並不是全部,比如狐狸就是英籍華人,他是在英國的一支二流傭兵隊中成長起來的,後來這支傭兵隊在一次任務中受到沉重打擊不得已解散,狐狸才轉到李善手下,對於他這樣的傭兵,是很難用國內軍人的思維來理解的。丁飛羽隻是不明白,像狐狸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帶出秦素而被困。
即使是丁飛羽,也沒辦法評價狐狸做法的對錯,隻好歎了口氣說:“開始打掃戰場了,出去看看吧。”
陸天宏看了李善一眼,低頭走了出去。丁飛羽拉了李善一下:“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可是人已經死了,別再想了,我要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李善沉著臉問他:“你準備怎麼辦?”
丁飛羽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沉吟了一下,才很認真的說道:“就像你想的那樣。”
李善皺了一下眉毛:“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丁飛羽又歎了口氣:“從你一直保持沉默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李善點了點頭,走下車去,走到車門的時候,他停了一下,轉頭向丁飛羽說道:“謝謝你。”
丁飛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變成廢墟的民居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整齊的排著三排屍體,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等待著專業人員來收斂。丁飛羽聳了聳鼻子,強忍著胃裏強烈的不適,走了過去。李善和陸天宏並肩站著,一個傭兵站在一邊低聲向李善說著什麼,看到丁飛羽走過來,那個傭兵閉上了嘴,退到了一邊。丁飛羽問道:“傷亡怎麼樣?”
“我們的人二死七傷,對方十七死四傷,有八個平民死亡。”
丁飛羽點了點頭,抬著看了看不遠處圍成一圈的傭兵,這些人還穿著作戰服,攜帶著武器,很多人身上還有斑斑的血跡,唯一顯露出他們不在作戰狀態的標誌是他們都沒戴頭盔。這些人的臉都向著圈裏,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從他們身上透出的重重殺氣還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別說沒人敢往他們身邊湊,就連打掃戰場的武警戰士和警察都沒人願意從他們身邊經過,丁飛羽看到兩個警察離他們遠遠的繞了一個大圈子走到另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