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礦工還在劇烈的咳嗽著，嘴角流下了烏黑的血跡，順著下巴淌到了雪白的病號服上。
楊致遠剛剛一倒退撞到了器械車上，哐的一聲整車的工具都砸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劈裏啪啦的那些銀剪刀，小鑷子通通砸在了上邊兒，在這安靜的午夜時分顯得尤其刺耳。
“你沒事吧？把眼睛睜開！”嚴君澤半蹲在楊致遠的身邊，看著他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眉頭都擰成了麻花狀，急忙問道。
“不行，我感覺眼睛刺痛的很。”楊致遠低下頭去有些痛苦的說道，他額間都浸出了細細的密汗，臉色也由剛剛的瑩白漲成了豬肝紅。
“你先起來把眼睛清洗一下。”
嚴君澤也顧不了他現在像一袋濕透了的水利一樣粘在地板上，直接手腕上發力，把這人從地上給拽了起來。
更是拉著楊致遠顧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竄出了手術室，兩個人走到一旁消毒室裏，打開水龍頭對著他的眼睛就衝了過去。
嘩啦啦的水聲在消毒室裏邊兒響個不停，楊致遠半歪著頭任憑那水流進自己的眼睛，再順著鼻尖滴落到池子裏。
涼水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覺得眼睛沒那麼刺痛了，接過嚴君澤遞來了白棉布，仔細擦拭了臉龐後才長舒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現在好多了吧，眼睛還疼不疼？”
牆上的掛鍾還在不斷的行走著，那喇叭聲裏倒是沒再傳來絲絲的電流聲響，嚴君澤煩悶的摘下了自己的塑膠手套，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這手術倒不算太難，隻是這一晚上意外接二連三的到來，讓人覺得心裏堵得慌。
“不太疼了，就是覺得眼睛裏邊特別癢，像是有什麼東西再爬來爬去一樣。”
楊致遠用白棉布吸透了涼水，緊緊的敷在自己的眼睛上，半仰過脖子才覺得勉強好受了些。
“爬來爬去？你把眼睛睜開我看看。”
嚴君澤坐在楊致遠的跟前，用手輕輕揭開那濕乎乎的白棉布，看著他整個眼睛現在已經紅腫的像了桃子一般。
“把眼睛睜開。”嚴君澤低聲對楊致遠說道，但是這人的眼皮子好像不受自己的主觀控製一樣，老是閃個不停，睫毛還上下顫動著。
“我睜不開，就像膠水粘住了一樣，現在越來越疼了。”楊致遠吃痛的說著，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隻感覺眼睛裏邊有火在燒似的。
“可能剛剛已經把眼睛感染了，你隻管躺著別動，我來檢查檢查。”
楊致遠現在整個身子緊繃著的，肌肉群都處於十分緊張的狀態，脖子一直仰著那裏相當僵硬。
他眼皮子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發紅，用手摸起還能感受到那炙熱的觸感。
拉過涼帕子又濕敷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感覺熱度稍稍退去了那麼一兩分，嚴君澤用手搬動著它的眼皮，卻看見整個眼球裏邊都布滿了紅血絲，根本就分辨不出哪裏還有眼白的存在了。
“嚴醫生怎麼了，能不能快點，我眼睛現在刺痛得不得了。”
就像是身體做出本能反應似的，楊致遠的眼睛現在十分畏光，更想著趕緊把眼皮子給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