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雅伸出手,在洪雪背上輕輕地拍,她的動作還是那麼輕柔,語氣還是那麼親切:“吐吧,吐出來就舒服了。”
洪雪和單心怡一口接一口的嘔吐,吐了很久,非但連苦水都沒得吐了,好像連力氣都被吐完了。人軟在船舷上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被倒空的麻袋。
這時候風浪更大了一些,小船開始起伏搖擺,水平麵急劇起伏,單心怡再次眩暈,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突然身邊影子一晃‘噗通’一聲有人栽下船去,冰冷的水花濺到她臉上,讓她清醒許多。
她一驚之下就聽呂小雅驚聲尖叫起來:”小雪!”
洪雪深深地插入水中,霎那間刺骨的海水侵透了她的衣衫,猝不及防的一口海水嗆進肺裏,海水苦澀冰冷,但遠不及她心中的痛苦!
小雅並沒有原諒自己,她是如此的仇恨自己!
剛剛還是姐妹,突然間變成了仇敵,這種突然的轉變如同一把冰冷的刺刀,瞬間刺穿了她那顆火熱的心。
洪雪在海浪裏掙紮著,更是在痛苦的深洋中掙紮。
由於這個時代民風保守,除了漁家兒女,女人基本是不會遊泳的,尤其是這些大家小姐。但洪雪是個例外,她從四五歲就跟著洪文、洪武、常毅、呂四兄弟這些男孩在水裏折騰,
一直到七八歲,洪家給她上生理課、道德教育課。
“你是女孩子,和他們不一樣,女孩子家家的應該去繡‘梅蘭竹菊’、‘鴛鴦戲水’,而不是遊泳。”
“你再這樣子爹的臉就讓你丟盡了!”
“你再這樣子長大了沒人要!”
“你再這樣家法伺候!”
“你在這個樣子……還讓爹怎麼抬得起頭來!”
……
抬不起頭來就垂著唄!那時候的洪大小姐依然我行我素。可說來也怪,之後不到兩年,洪大小姐居然陸續變了,變成了一個矜持到要人命的女孩!
隻是那份勇敢、堅強、彪悍,卻一點也沒有變。
遊泳與騎自行車是一樣的,一旦掌握了,就算隔得時間再久也不會遺忘。可是,此刻她的體力跟不上,本身就吐得幾乎虛脫,加上她將近十年沒有過此類運動,在一波高過一波的海浪中,她無法控製自己行進的方向,一起一伏間拉開了與那小船的距離。
呂小雅看著她越來越無力的掙紮,看著她漸漸遠去,看著她沉下去,浮起來,沉下去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她開心極了!
她驚叫驚慌的神色居然比單心怡更讓人感動:“小雪!你別慌,抓住船槳!抓住……”呂小雅探著身子,抻著手臂,將船槳送過去,可惜每次都差那麼一點。
看著漸漸遠去的洪雪,單心怡淚流滿麵,嗄叫著拚命劃水:“快把船劃過去!快劃啊小雅!”
呂小雅很配合,與單心怡一左一右拚命地劃水,然而她的槳是切進水裏的,刀一樣切進水裏。因此,船就開始原地打轉。
出現這種情況,單心怡絲毫沒想到是呂小雅搞的鬼。情急之下,爬到船頭上拚命劃槳。好在和她想的一樣,船開始按她的意願向洪雪行去。
洪雪見船靠過來,興奮之下心頭卻是一驚。這隻怕對小怡不利!
她一個浪頭沉入水中,一個浪頭浮上來,除了呼吸根本沒有時間喊話,就在她再次沉下去的時刻,不想看到的一幕終於發生了,呂小雅喪心病狂地將單心怡也推了下來。
“救命!……救……救命啊!……”單心怡完全不會遊泳,不掙紮還好,越掙紮越嗆水:“小雅……救命……”
這種情況激發了洪雪體內潛藏的最後一絲力量,她脫掉外套,奮力向小船遊過去,而小船慣性下船速不減,也向她靠過來。終於,洪雪死死地把住了船舷。
海浪中,隻看到單心怡兩隻手在撲騰,處境十分凶險,洪雪卻也顧不得,拚命的往船上爬。
呂小雅也不阻止,看著她往上爬,當洪雪將一條腿搭在船舷上,一使勁就會爬上來的時候,她才舉起手中的船槳,狠狠地砸在洪雪頭上!殷紅的血沿著雪白的頰流下,手卻沒有鬆開。
她不能鬆手,打死也不能鬆手。因為這雙手上抓的是兩條命!
呂小雅恨聲而笑:“小雪,去陪我那四個**的哥哥吧!他們有多想你你知道嗎?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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