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親(1 / 2)

烽父親的病房在月牙的北端,從月牙肚子進來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白廊。路上我問烽醫院就這麼可以隨便進出?他說係統早就記住了他。還特別輕聲囑咐到我:“這裏也有人類醫生,所以千萬別露餡,我父親是我義父,我是我父親的義子。”

“那你真正的父親姓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姓高。”烽邊說邊推開了病房的房門。

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迎麵撲鼻而來,我不得不把手捂在了鼻子上。

“人呢?”烽對著空氣發問。

一目了然的單間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空間,我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友好的預感。忽然身後廊內傳來了讓人脊背發涼的拖地聲,一個機器人拎著一個肥腸滿滿的病人正好路過我們。

我轉身攔住了機器人,問道:“這裏的病人哪裏去了?”

機器人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我,見我沒穿病號服臉上突然擠出瘮人的笑容冷冷地說了句,活動室。回答完我的問題後,笑容瞬間融化不見,扭頭看著前方拖著病人拐進了烽父親的隔間。

病人被機器人拖進去以後,裏麵傳來了肉膩膩的撞牆聲和落床聲。從聲音判斷大概是機器人把病人扔到了牆上,掉進了床裏。

“叔叔在活動室。”我把這個好消息扔向了在病房內的烽。

“這邊,我知道在哪裏。”烽奪門而出。

活動室門口站著兩個機器人,像打手一樣站在那裏霜著臉。活動室裏麵很闊,容得人也多,瘋子們在這裏一刻也不安生,有畫畫的、有講學的、有自言自語的、有唱歌的、還有看書的,總之沒有無所事事的。

一進來我就看到他們的病服上都印著字母D。有一名鶴立雞群的白大褂醫生,臉上帶著正常人類的笑容向我和烽走來。

“你好,趙烽,又來看你義父啊!”醫生說著握住了烽的手。

“是的,陳大夫。這位是我的未婚妻,今天帶她來一起看看我義父。”烽借著機會親了我的手背。

我可不是那種吃啞巴虧的貨色,直接踮起腳尖照著烽的臉親了一口。

“你真漂亮,”陳醫生誇讚到我,“看這樣子,你們一定能百年好合,起碼200年以上。”陳醫生伸出兩個指頭。

“謝謝你...”烽的話被病人打斷。

“——床——床——床——床——”病人中有一個人衝著烽激動地喊叫起來。

“哦不打擾你們了,趕緊去看看你父親吧。”陳醫生識趣地走開了。我從一旁的落地窗上發現,他的眼神有意等我轉身之後在我臀上溜了一眼。

“——床——床——床—床—床,床,床床床...”烽父不斷用床字,表達自己的情緒。

直到烽把自己父親一把擁入懷中,烽父才緩息了下來,叫的沒那麼激烈了。但床字始終不離嘴,仿佛在提示什麼。

烽把自己的父親緊緊抱在懷中,用極低的聲音在耳下說:“爸爸,我來看你了。”

這一幕使我情緒決堤,酸淚瞬間盈眸。我帶著萬丈怒火自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惡魔,才能對素昧平生的人做出如此這般惡毒之事。他人的生命在他們眼中難道真如草芥?我絞盡腦汁也找不出半個理由能替這些惡魔在上帝麵前求情。

“床,床,床...”

烽的父親不斷在用床提醒烽。看來烽的父親瘋掉真的和床有關了,想到這裏我為自己擔心了一把。

“我知道了,義父。床床床,是床。”烽把自己的父親捧在手心哽咽著低聲說,“是——床——害了你。我絕不會睡那席夢思床的,放心吧義父。”

烽喊出義父的那一霎,我差點失聲大哭出來。都到這份上了,人類的某些規矩就和枷鎖一樣死死地箍著我們的思想。有時候我們真的不如那些打破規矩的瘋子。

烽牽著烽父的手就像牽著自己的孩子,來到放著畫板的僻角。這裏隻有一個瘋子在安安靜靜地畫畫,很適合他父子倆談心。

我們都坐下以後,烽握著烽父的手介紹到了我。

“義父,這是辛荑,是...”烽突然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說。“是你兒媳。”

這個虧我認了,我雙眼含情地看著烽父喊出了爸爸。

烽父似乎感覺到了親情,抬起那隻閑著的手指著我,雙眼充滿期盼地看著我說:“——哦哦哦——床——床——哦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