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號介紹完2號以後，我的心突然陷入了悲傷的沼澤。最可悲的是就連掙紮都不想掙紮一下，任憑汙泥濁水吞噬。因為放眼望去，四下滿是汙穢，隻有一眾邪惡至極的生物才能存活於此。它們或立在衰枯焦黑的枝丫上散播歪理邪說，或隱在同流合汙臭氣熏天的泥漿中共同狩獵，或滿爬在惡臭的腐屍上津津有味地盤剝著，或纏繞在殘骸間把獵物的死亡當溫床。一派地獄景象，根本不是人間。
學不會邪惡的我，掙紮出去如何？隻能是從一處絕境掉進另一處絕境！善類終歸是善類，根本無法學會在邪惡中存活。那美好的，被人頌揚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道理在這片長滿惡疾的沼澤地裏，就連發芽都是天方夜譚。即便偶有一枝，幸運地不染，但在惡臭熏天的沼澤裏，隻會自覺自己是另類：別人都那麼髒，偏偏我為什麼這麼幹淨，莫是我的問題？自我的否定懷疑與周圍的冷嘲熱諷，會讓那蓮花慢慢患上惡疾，在抑鬱中枯萎成沼澤中的一物。即使蓮芯未汙，也萬不敢重開見天日。因為沼澤之上，連同天都是黑的。
看清真相的我，便主動收起了掙紮心，任自己慢慢沉陷進這片毫無希望且不講規矩的沼澤中。我寧可把自己淹死在汙泥裏，也不願成為邪惡生物的糧食。
“說白了，你們都是IT公司的財產。”5號冷冷地說。
5號的話如同地獄的縛靈索，瞬間讓我感覺：雖然我的肉身是自由的，但地獄的實驗室中早把我的靈魂備份進了硬盤裏，隨時會被格式化。世間的一切在IT公司的麵前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隻能任憑它處置。
此刻懸浮轎車和我的靈魂孤懸在濃夜冰涼的夜空中，世間任何都無法慰藉我，讓我的心不在孤懸。
懸浮轎車被5號有目的的啟動了，而我的心卻迷惘在半空中。在即將進入1號的領空時，整個身體就像拋錨了似的毫無生的感覺。
“1號不是‘他’，別激動。”5號看到烽正死死地趴在車窗上，拚命地往下看，提醒地說。“‘他’是零號。”
烽把胸中失望的氣歎在了窗外，收回了身體，一臉失落地坐在座椅上，閉起眼睛平複自己混亂的心緒，低沉地開口道。
“1號是幹嘛的？能排在第一位肯定是重臣吧。”
“你要說重臣，我給我們10個的定義是，4大天王和6大護法。前4個都算重臣，對於IT公司統治地球都很重要，後麵6個隻能算是維護和諧統治的6個護法，不讓地球上出亂子。”5號略帶興趣地說完，突然表情一轉，眼神裏聚集著凝重的光說。“不過，1號確實是重中之重的重臣。”
“他是幹嘛的？”烽不耐煩地打斷了5號。
“教育，地球上所有未滿18歲的孩子，都管他叫‘父親’。”5號扭頭看著烽說。
“就是那個被虛擬出來的‘父親’？”烽滿臉不可思議地問。
免費時代下孩子們在18歲以前接受的教育裏麵，有一個虛擬父親，他會在課堂上無時無刻陪伴在孩子們身邊傳授知識。
“是的，那不是虛擬出來的，就是1號本人。”5號詭笑地說。
烽似乎有無數的問題要問，激動地趴在了我和5號座椅之間的空隙處。而我卻還陷在冰冷的絕望中，毫無感覺地聆聽著周圍的一切。我感覺我心裏的對未來的希望的火苗正在逐漸熄滅，我甚至低落到，能活300年就是一種詛咒。但我又沒有勇氣去潦草結束自己卑微的生命，隻能卡在毫無希望卻還能活著的中間，苟且著。隨時隨地會因IT公司可以隨便索取我的性命，而抑鬱一整天。
“一模一樣？”烽說話很有勁，把我的注意力強行拽了回來。
“嗯，一模一樣，完完全全是本人。”5號重複地說。
1號和藹可親的模樣瞬間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來。濃黑的橫眉，溫柔的細眼，敦厚的鼻梁，一張嘴巴總是翹出一副真誠的笑容擺在你麵前，讓你不得不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可以用一個成語完全概括1號——為人師表。
“教育為什麼排在1號，難道比科技和軍隊重要嗎？”烽雙眉緊蹙，滿麵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