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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水溶這番話,黛玉立時怔住了,他的意思是,全然理解了方才自己為何傷心氣惱,並許下諾言,會用全部的身心,隻*戀自己一人?
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宛如非常遙遠的神話一般。
他是誰?他是權傾朝野的北靜郡王,也是好幾個女人的丈夫,他的世界,怎麼可能隻容下自己一人而已?
乍聞此話的瞬間,黛玉是有些感動,但隨即想明白了其中常理,心頭的恐慌,逐漸平複,既然自己再無祈盼,那麼他說的是真是假,又何必去在意呢?
隻是水溶的目光,太熱烈,太強大,令她不敢直視,更擔心掙紮的話,會使得他愈加激動難抑,便低眉漠漠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水溶見黛玉這副神氣,就知道她對自己既不信任,更無期待。
或者說,因為先前的遭人背棄,至於絕望,令她不敢信任,不敢期盼而已,以至於心頭分明生出了一點點的溫度,都要刻意地去冷淡它。
他並不感到挫敗,反而覺得,這樣傾出所有的真誠、耐心,去感動和等候一位心*的女子,是自己從未做過的,快樂而充滿希望的事。
隻不過,看著黛玉麵上淚痕猶未全幹,唇邊的淡淡笑意更是勉強,又忍不住在心中喟歎,眼前美好得宛如隔世幻夢的女子,任是誰人,都該細心地*惜她,嗬護她,那賈寶玉分明也是個俊秀雅慧之人,又為何如此深重的辜負了她?
一時的激越過後,水溶也不想太驚嚇了黛玉,便從她肩上鬆開了手,將微亂的秀發拂到背後,柔聲安慰:“嗯,夫人肯信我,就最好不過,先睡吧,我一會兒就來。”
卻說小玲瓏和萱兒惴惴不安地在廊下等候,見魏仁博家的,蔡生貴家的一個個出來,最後連李姨娘都出來了,單單不見陸曼兮,不禁更加擔心。
小玲瓏知道李姨娘素來與人無爭,凡事都好說話,待她走到跟前,忙給攔了下來:“李姨奶奶留個步。”
李姨娘見是陸曼兮的丫鬟,雖有些意外,還是好聲好氣地問:“嗯,小玲瓏啊,有事麼?”
小玲瓏滿麵堆笑地問:“請問姨奶奶,我們姨奶奶可還在裏頭麼?”
李姨娘一愣:“我走時未多留意,你既未見她出來,該是還在裏頭吧。”
小玲瓏見近處再沒別人,又往前揍了一步,悄聲問:“那個,王妃她,沒有責備我們姨奶奶?”
李姨娘更加驚訝:“沒有啊,王妃今日隻說了,大家都不得隨意出府,並未特別責備誰來。”
小玲瓏稍稍放了心,又問:“那王妃可是單獨留下我們姨奶奶說話了麼?”
李姨娘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小玲瓏見再問不出什麼別的來,就謝了李姨娘,和萱兒一道繼續等候。
好容易看見陸曼兮出來,小玲瓏趕緊迎了上去,見她麵色陰鬱,還帶了一絲的恍惚,見了自己和萱兒,並不停留招呼,隻管腳下朝前急走。
看了這般情形,小玲瓏就知道,縱然她沒有被王妃訓斥,多半也是招惹了一肚子不痛快,當下不敢多問,隻得跟隨陸曼兮,回到自己的住處。
晚間,小玲瓏備了香湯浴豆,服侍陸曼兮沐浴解乏,才見她解了衣裳,就赫然在左邊肩膀上,看到幾點青紫,嚇了一大跳,變了麵色,驚呼一聲:“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她才要仔細察看,陸曼兮卻背過身去,踏入木盆,整個肩膀浸入水中,隻淡淡地說:“沒事。”
小玲瓏再不言語,俯身替她洗發,那塊青紫浸泡了熱水,又擴散了些,更加觸目驚心,而陸曼兮眼睛直直的,仍是若有所思,又心不在焉的模樣。
小玲瓏終究最關切她,心裏掙紮了一會,到底忍不住,壯起膽子問:“姑娘,是,是忠順王爺弄傷你的麼?”
陸曼兮不答,隻顧看著花瓣沉沉浮浮的水麵。
小玲瓏明白自己說中了,又見陸曼兮這個樣子,便擲下梳子,急切地催促:“姑娘,你倒是說句話呀,你,你現在已經出來了,好歹是北靜王的妾室,還任他作踐怎麼著?”
陸曼兮淡漠地一抽嘴角:“北靜王的妾室?那又怎樣?王爺心裏有誰,你還瞧不出來麼?”
“姑娘,恕我多嘴,我瞧現在這位王妃,雖不大親切,卻並非不能容人的,就像姑娘這次擅自外出,她也沒有特別為難,隻要姑娘今後順著她些兒,自可在王府好生呆下去,忠順王爺那邊,還是速速斷了吧?”
“嗬嗬,王妃未必不能容我,隻怕是王爺……”
“姑娘,你和忠順王的事,王爺他,他知道了麼?”小玲瓏聞言,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