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夜沒人睡覺(1 / 3)

我坐在寬敞但不是很明亮的教室裏,外麵天色很暗,是那種令人興奮的暗黃,絕對是下雪的前兆。

老師一遍遍領讀著課本上那些虛幻的台詞。同學們像一群念經的和尚和尼姑,有口無心的念著,眼睛卻隻顧盯著窗外,誰也沒有真的讀進去。台詞課本來是最熱鬧的,聲樂和歌劇兩個係的幾十個男男女女擠在一起,都是學聲樂表演的,嗓門大表演欲又強,今天卻跟發了雞溫似的,都提不起精神。老師見同學們都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自己也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無可奈何的說:“下雪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們都沒見過雪嗎?”

男同學都拖長了聲音,油腔滑調的說:“沒見過!”老師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像母親一樣苦口婆心的訓斥道:“你們也太不珍惜學習機會了,十幾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小孩兒嗎?學費這麼貴,一年就是一萬多,眼下那麼多人下崗,每月兩三百塊錢的生活費都沒保障,想想你們的父母容易嗎?”

下麵馬上就有人小聲嘀咕:“我們家又沒有人下崗。”

是呀,有幾個下崗職工送得起子女上藝術院校呀?但還是有同學油腔滑調的附和:“不容易!”隻是聲音明顯的小了。

老師嚴厲的瞪著他們:“不要以為隻要把專業學好就萬事大吉了,你們要知道台詞也是專業的一部分,如果連歌詞都念不準或者吐字不清,僅僅隻剩下了聲音,就無法表達歌曲的內容和感情,成了聲音的奴隸和發聲機器,學到最後還是隻剩下聲音。話又說回來,光憑嗓子的話,你們也不見得有多好,說出來不要不服氣,有些山區農民的嗓子比你們好的多得是,他們為什麼成不了歌唱家……”

多數同學在認真聽,也有幾個調皮的,比如杜鵑她們,仍不有些以為然,該做小動作繼續玩小動作,不時拿圓珠筆敲敲前麵同學的腦殼,然後假裝什麼也沒幹,害得那個同學無辜地扭著腦袋,到處找是誰幹的;或者他們明目張膽的和鄰坐搶一本雜誌、一個手機鏈什麼的,這些都是這個時候的保留節目。有時老師瞪他們一眼,會安分幾秒鍾,但隻要老師的眼神一移開,他們馬上又會獲得自由的快樂。

雪花越飄越大朵,輕輕盈盈的扭動著身子,有許多都好奇的貼在了教室的玻璃窗上。

剛剛開學沒幾星期,現在就下雪了,北方的雪下得可真早啊。想起剛開學的時候,新生一個個都老實巴交的,想不到這麼快都這麼油了,真不知道畢業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台詞老師還在嘮叨,她說一般有出息的學生都有個規律,上學的時候都是很優秀的學生!然後她隨便說了幾個正當紅的歌唱家名字,驕傲的說:“像他們在音樂學院時,不論是上什麼課都是很認真聽的,樣樣功課都很出色,搞衛生也總是帶頭,那時侯學校還沒有校工,打掃衛生都是學生自己動手,哪裏像你們今天這麼享福……”老師說這些話的用意無非是想在我們新生麵前賣弄自己,讓我們知道那麼有名的歌唱家都是她的學生,想以此抬高威信。但她也明白現在的學生是越來越容易適應環境,越來越不好哄了,入校三天就跟老油條似的。就像我們在開學典禮上,聽學生處王處長嚇唬我們說,每個新生的來龍去脈他都會調查清楚的,凡是查出有弄虛作假行為的將會全部取消入學資格,退回原籍。如果有在考學過程中弄虛作假的,希望主動在他那裏坦白彙報以及揭發等等。我想真是廢話,要是真的都能坦白了那還作弊幹什麼。其實我除了名字是真的以外,其它幾乎全都是假的,就連年齡都改小了兩歲。我還聽說有個別同學連名字都是假的呢,所以年齡算個什麼呀,藝術院校的學生有幾個不在年齡上弄虛作假的,這叫延長藝術壽命。這樣一想,幸虧我還沒有幼稚到那個地步,雖然當時特別害怕,我還是懷疑那麼多人他調查得過來嗎,隻是緊張了幾天而已。你看,到現在我不同樣好好的,學生處長也早把調查的事忘得幹幹淨淨了?

眼看就要下課了,老師說你們下去自己一定要好好多練,平時在琴房練完聲、練完視唱練耳或者練完鋼琴的空擋,幾個同學湊在一起互相練一練台詞,也不會占太多的時間。說完,她叫同學們翻到課本23頁,準備練繞口令。教室裏頓時響起一陣稀裏嘩啦的翻書聲。隨著一聲清脆的手機鈴聲,同學們都循了音樂的方向頻頻回頭你望我,我看你,接著手機聲此起彼伏,教室很快成了蛙聲一片的稻田。老師氣急敗壞的板著臉:“你們都挺忙的嘛,都接電話吧,這課就別上了。”說著她把課本摔在講台上。“我都不知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叫你們上課時把手機關掉,你們偏偏就是不聽……”

老師一發脾氣,大家都不敢當她麵接電話,有的趕緊把手機關了,有的像做賊似的的溜到走廊去接。我一見有人開了頭,也跟著迅速溜出教室。

電話是大師姐牛麗麗打來的:“你下課了沒有?”她的聲音裏夾雜著雜亂無章的鋼琴聲,估計她正在琴房。

我壓低嗓門兒說:“快了!”

“那你下節還有課嗎?”

“等會兒去章老師那裏合伴奏。”我老老實實回答說。

“合完伴奏馬上打我手機,我們一起去金山城吃火鍋,我男朋友來了。”她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囑咐我。

據我所知,牛麗麗的男朋友至少有四、五個,我卻一個也沒見過,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個,又不好問,除了滿口答應我別無選擇。接完電話,我們又像小偷一樣溜回座位。同學們都回頭朝我們看,投來羨慕的目光,把我們當作英雄一樣。

一雙眼睛好象始終在偷偷看我,針一樣刺得我坐立不安。我隻是憑感覺,從眼睛的餘光中感覺到的,還不敢肯定它確確實實就是在看我。出於好奇,也為了證實我的感覺,我迅速的朝那個方向偷偷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兩束光迅速碰撞在一起。我們的眼神幾乎是在同時,都羞怯地慌亂避開,以掩飾剛才純屬偶然,心裏忍不住慌亂得厲害,竟像初戀一樣。

他是歌劇係的顧崴,長得挺帥的。當然,長相不好哪裏考得進來?所以一進校園你就會感覺到長得俊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肯定都是表演專業的;怪模怪樣,長跟小癟三似的,不用說都是搞理論的高手。比如音教係的高才生,或者音樂學係的高才生等等,總之絕對不會是搞表演的。我們表演專業的女生,時常被人盯著多看幾眼也不是什麼怪事,要不是大門把得緊,還有人專門大老遠跑來看美女呢,到了周末你就知道了,校門口擁擠的名牌轎車就是迎接美女的香車了。我的一些朋友都跟我說,你們音樂學院的女孩子都高傲得跟什麼似的,骨子裏卻下賤得很呢!大老遠看那德性,穿得坦胸露乳,臉上濃妝豔抹的,跟個雞似的。也有朋友覺得音樂學院好象挺神秘的,他們每次給我打電話,都說什麼時候給我介紹個你們的同學認識認識。好象我是專門給人拉皮條的。幾個月來我也從中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為什麼不把音樂學院、電影學院、戲劇學院等等藝術院校和北大清華建在一起,最大的原因我想無非是怕這些所謂的美男美女,撩得那些國家的棟梁無心隻讀聖賢書了。

表演專業的女生是讓人盯慣了,但老是被同專業的一個男生盯著那就奇怪了。我們學校表演專業的男生比什麼都金貴,男歌唱家不好培養,熟話說物以稀為貴,他們往往一入學就被一些大膽的女生給瓜分了,被她們慣著,所以按我們學校的規律,應該是女生主動比較正常。

顧崴是歌劇係的新生,第一次認識他是在剛入學的新生彙報上。我們學校的教學是采取師生雙向選擇的辦法,新生入校後先要進行專業彙報,所有的專業老師都坐在下麵聽,進行挑選。其實這很大程度隻是走走過場,因為大多數學生在考上之前都來找老師學過,要不是這樣也很難考得上,因為這裏不認同地方上的發聲方法。

但也有個別優秀的是直接從地方考上來的,另外還有不想跟原來老師學的,或者原來老師不願接收的。當考生時是直接把學費交給老師個人,進了校課時費馬上發生變化,原來的老師就不一定要你了,這就得看你和老師的交情,所以也不能說完全是走形式,偶爾還有老師為爭好學生大打出手的現象。當然這種大打出手隻是暗地裏進行的,因為大家都是有教養的人,又不是市場上賣豬肉的說砍就砍,隻是傷卻是明著痛的,一點也不亞於流血。話說回來,差學生絕對是誰都不願教的,吃力不討好,當然,要是他很有錢,那就另當別論了。而條件好的誰不想要呢,誰不想自己的學生名揚四海?這可是個廣告的時代,你的學生個個都默默無聞,那你這一輩子也就歇了,不僅直接影響到你的課時費,在同行中也永遠低人一等。

對於老師是挑學生,對學生來說卻不僅僅是挑老師那麼簡單,還得考慮到給老師們留個好印象,好在以後考試打分時讓他們高抬貴手,成績好的可以撈點獎學金,成績不好的也好混個及格,誰都聽說過學校的製度還是挺嚴的,補考的機會可不是很多,更何況是專業呢。所以僅僅說是挑老師還不確切,你有什麼資格挑老師呢,除非你特別有錢。羅嗦了大半天,我隻是想說明一下這入學彙報的厲害關係,所以彙報時每個人都特別謹慎,都拚命的想表現自己,而惟一的辦法就是唱高難度的作品,都恨不得把畢業的曲目都唱了。

那次彙報歌劇係在我們後麵一天。反正我們洋相已經出過了,於是都坐在階梯教室裏,惡作劇似的看他們歌劇係的人出洋相。顧崴大概是前麵的第幾個。在他前麵是個女生,唱得不是很好,緊張得有些跑調了,台下的很多學生都在交頭接耳。但顧崴一走上台,下麵一下子鎮住了,沒人說話了。他確實長得太出眾,到底有多出眾我也說不清楚,主要是長得清秀,讓人一見那臉就會聯想到各自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甚至聯想到他衣服褲子遮蓋下的肉tǐ。所以他一上台,台下什麼樣的聯想和臆淫都開始翩翩起舞了,但同時也充滿了期待,不知道會從這麼標誌的人物嘴裏發出什麼樣的歌聲。出呼意料的是由於緊張,他一出口,立馬全場嘩然,哄堂大笑起來。他在台上站了幾秒鍾,也就是大家正在浮想聯翩的時候,他眼睛到處緊張慌亂的瞟著,發現台下那麼多雙如饑似渴的眼睛,像一張張嗷嗷待哺的鳥嘴巴,他突然被這場麵嚇懵了。趙老師咳嗽了一聲,提醒他說:“報上姓名和係別。”

一提示,他忽然就想起來了,馬上鎮定下來:“歌劇係一年級,顧崴,我彙報的曲目是《今夜沒人睡覺》。”

全場立即哄堂大笑,嘻嘻哈哈什麼怪叫聲都出來了。趙老師回頭板著臉說了幾次:“安靜,請安靜,請大家安靜!”

最後大家眼淚都笑出來了才安靜下來。本來這也沒什麼特別好笑的,《今夜無人入睡》和“今夜沒人睡覺”雖然是有些差別,但也不至於讓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如果是在歌劇院演出,最多也就遭到一陣哄堂大笑而已,隻是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有點邪,他們大概聯想是今天晚上找不到人陪睡覺之類帶色的意思,或者也許把意思完全弄反了。本來《今夜無人入睡》是因為憂鬱而無法入眠,他的意思卻變成了今夜舉國狂歡沒人想睡覺了等等。

他一唱歌大家也就不好再笑了,沒想到他唱完下來,走到半路,馬上又掉頭跟他後麵彙報的男生跑上台去,大家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以為他怎麼啦。原來是他後麵那個同學的鋼琴伴奏沒來,他上去幫他彈伴奏。隻見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輕盈的飛來飛去,我心裏特別羨慕,沒想到他歌唱得好,琴也彈得那麼漂亮。我從小羨慕別人彈鋼琴,可是到音樂學院之前卻從未見過鋼琴,就連風琴都很難有機會彈到。上初中時,我們學校一個老師家裏有架腳踏風琴,她一家三口的宿舍和我們的教室僅一牆之隔,非常簡陋,門旁邊擺著一架風琴,還有桌子和凳子等等七七八八的東西,有些都很舊了,但很整潔。裏邊拉著大塊布簾子,簾子裏麵就是他們的臥室。我時常趁著逗她女兒玩的機會,溜到她家去彈風琴,她也知道我的真正目的,從來不說我,久而久之我成了她家的長客,除非她家裏來了客人,她會很善意的叫我明天再來。奇怪的是我們學校老師很少,她卻從來沒有教過我們,甚至連她姓什麼我都不知道,我隻知道她丈夫教三年級的化學,至於她教什麼我不得而知,下課時經常見她夾著課本回來,絕對不是教音樂的。第二年開學後,我再沒有見過他們,可能是在寒假搬走的。但他們一家人的印象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腦海裏,她的脾氣是那麼的好,很溫柔,她的門牙好象有點往外爆,但不明顯。她丈夫脾氣也很溫和,很少說話,他們好象也很少說話,從來沒有吵過架。他們的女兒頭發卷卷的,很可愛,我們班的同學都愛去逗她玩。後來我再沒有琴彈了。

初三時我又有機會彈琴了,但要到街上去,要等到周末。那是在縣城的基督教堂裏,那是一座典型的英式教堂,一眼可以看出是英國人霸占此地時遺留下來的產物,那裏也有惟一的一架風琴,彈琴的是我姐姐的一個女朋友,是個姑娘,長得有點俗氣,但人挺好。隻是有個老太婆後來要我給錢,她說每次隻要往功德箱裏扔兩塊錢就夠了,可我連兩塊錢也沒有,都到周末了,一個星期的費用早就花光了。再說假如口袋裏真有兩塊錢,我又怎麼舍得扔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木頭箱子裏去呢?就不好意思去了。從此我再沒機會摸過琴。現在見到顧崴彈得一手好琴,我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手,覺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這雙手原來是這樣的醜陋,長得跟雞爪子似的,瘦瘦的,又僵又硬,無疑是小時侯幹農活的結果。好在這張臉還沒有因幹活受到什麼影響,否則這學也別想考了。

每次在校園裏和顧崴碰見,他總是那麼癡癡的看我,當然,一開始是我先注意他,因為他長得出眾,主要是他那次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尤其羨慕他彈得一手好鋼琴。凡是令我羨慕的,或者長相特別出眾的人,我都免不了會多看幾眼,我想這對誰來說都是正常的,完全是無意識的。隻是有一次我們碰巧撞了個滿懷,從此,這種感覺就再也說不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他們老師的琴房在我們老師隔壁,我們老師給我的專業課排在周一和周四,他們老師給他排在了二、五,本來我們是碰不到一起的,那天不知怎麼陰差陽錯卻撞在一起了,可能是臨時調的課吧。我們學校的專業課安排,都是專業老師根據不同年級學生的公共課靈活定的,這樣他們就可以一星期的課都集中在兩天上完了,不必每天都來,平時就可以在家帶外麵的學生,所以臨時調課是很正常的事。就是平時請假也都隻要跟老師打個電話,或者去他(她)琴房說一聲就行了,不像別的課還得通過係裏,然後層層上報,那手續別提多麻煩了。專業課就不一樣,如果不是在考試的關鍵時刻,隻要是平時是麼時候你想要請假,老師還巴不得呢,雖然他們嘴裏說沒什麼大事就不要隨便請假,心裏卻是滿心微笑的。誰不知道,少了一個學生就少上一堂課,少說也得半個多小時呀,誰不樂意呢。再說大學五年,誰又能保證不請幾回假呢,這總比曠課要好得多吧。所以那次的偶然無疑就是調課惹的禍。

那天我最後一個上完專業課,我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其實也不能說是規定,說是習慣應該更準確一些。就是每次誰最後一個上專業課,誰就請老師吃中午飯。當時我剛上完專業課,我和老師走到走廊上,老師叫把她包拿著,她要上趟廁所。她便拿了手紙去廁所,我站在走廊上沒事幹,爭分奪秒跑回琴房準備再彈會兒琴。誰知道會那麼巧,一推開門,我一頭撞在了剛好拉門出來的顧崴懷裏。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們倆的臉立即慌亂的紅了起來,尷尬和幸福感同時襲來,我隻感覺渾身都酥軟了。後來我對師姐牛麗麗說起這件事,牛麗麗指責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她說和本校男生談戀愛是最沒出息的。我說不一定,你們班不是有兩對挺好的嗎?她說好個屁,眼看就要畢業了,你看他們還能好多久?我還沒有和我同齡的男孩子談過戀愛,心裏還是挺羨慕,也挺向往。牛麗麗好象明察秋毫,大概早已看出了的心思,她說我們學校的男生除了吃軟飯的和小偷,剩下的就是一些窮光蛋。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吃軟飯的,但我隱隱明白其中的含義,我忽然想到田立文就是她說的那類吧。她說她們班的黃染,就是靠他女朋友給他寄錢的,在學校他卻還同時和朱莉娜談戀愛。她還說歌劇係的李鵬在係裏冒領了他們老師的一個月工資,因為他說是他們老師叫他代領的,楊秘書就讓他領了,結果他又不承認。我說不是隻有兩個例子嗎,你就全部否認了,一篙子打死整船人。她不服氣地說,那剩下的那麼多窮光蛋你總該看見了吧。

這段時間我總是走神,居然連吵吵嚷嚷的台詞課都無法集中精力。忽然覺得樓道裏熱鬧起來,原來才發現是其它些教室提前下課了。台詞老師憋足一口氣,全神貫注的帶領我們一遍又一遍念著:“一隻猴牽著隻狗,坐在油簍邊喝點酒,猴喝酒還就著藕,狗啃骨頭也啃油簍,猴拿油簍口去套狗的頭,狗的頭進了猴的油簍口,狗啃猴的油簍簍才漏,狗不啃油簍簍不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