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考學記(3 / 3)

替我參加高考的,是江城師專中文係一年級學生白小鷺。白小鷺我見過,是我們報社白小燕的妹妹。有一次她到報社找她姐姐,那可能是剛剛開學的夏末,當時天氣還很熱,大家都沒什麼心思幹活,而且也不是特別忙,於是就都擠到風扇旁邊閑聊。這時候,忽然從大太陽底下走進來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女孩子,男同事們一下子都忘了剛才在說什麼,好象感覺從太平洋吹來了一股涼風,天氣一下不熱了,於是隻顧眼巴巴的盯著她看,脖子都伸得跟長頸鹿似的,眼珠子也忘了轉,都議論說是哪裏來的小妞怎麼這麼漂亮?坐在一旁默默望著他們的副刊部冉大姐不滿的說:“是小白的妹妹,人家還是學生呢!看你們那麼色眯眯的樣子,都心動了吧?”

然後男同事們不約而同的“哦”了一聲,都有些垂涎三尺,但又假裝相互慷慨的推讓說誰去泡她,好象勸吃桌子上一盤可的口好菜似的。我也就是在那次認識她的,至於後來誰到底泡到她沒有,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怎麼想到找白小鷺的?是不是因為白小燕?”我說。

他沒有回答,隻是一直笑笑的,笑得很神秘很得意的樣子。

“你是不是把她幹了?”

他依然隻是笑。“你不回答就是默認了!”說完我又有點後悔,我當然不想被自己說中。

高考的前幾天,我們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我覺得我和白小鷺長得還真有點像,隻是她皮膚比我白,但她沒有我高。我說:“為了表示誠心,這頓我請客,算是先感謝白小鷺,等我真的考上了,我再好好感謝你們吧。”

白小鷺也不推辭,她說:“真羨慕你可以去北京上大學!”

“現在還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

她自信的說文化分肯定沒有問題,她說在高中時成績就不錯,要不是填錯了自願的話,也不至於隻上個專科,而且這次專門還為我複習了一遍。她看上去一直都有些失落,反而襯托出更加淒美動人,整個不折不扣的冷美人。她說她去年的分數超過了本科,結果被第一自願搶先錄取了。白小燕沒想到妹妹的成績比自己當年要好,就勸她不願上就再複讀一年,她沒聽。她生氣的說哪裏聽得進去,因為叫填江城師專也是姐姐叫的。

我勸她不要難過,聽說現在大專也可以直接考研究生大門。但她仍然陷在沉默裏無法自拔。老賴見我們兩個談得挺投機的樣子,一直用得意而滿足的笑容欣賞著我們,趁我們不注意,他出去把單買了。吃完飯,老賴把我送回賓館,然後去送白小鷺並再也沒回來。

因為老賴沒有說不回賓館,我孤零零的沒事幹,就一直等他,因此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晚上,我埋怨說你昨晚也不給我電話,害得我一夜沒睡好。

“聽你這口氣怎麼跟我老婆似的。”

“你昨晚去你老婆那裏了?”

“哪裏,我們早就不住一起了。”

“為什麼?”他們夫妻感情不和我多少聽說過一點,但不至於常年不住在一起吧。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不覺得我兒子長得一點都不像我嗎?”

“我還真沒注意。”我實話實說。

他說他老婆懷他兒子的時候他還在部隊當兵,他那時還很年輕,一回來看見老婆大著肚子,當時真是高興得一塌糊塗。但兒子一年年長大卻越長越不像他,就覺得不對勁,後來一算日子,才知道他老婆懷孕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在家。

我說:“那後來呢?”

他笑著說後來才知道是他的一個戰友幹的,他找到了他那個戰友的家裏,對他老婆說,你老公把我老婆幹了,搞出了個兒子。所以我也要和你搞出個兒子,不然我就要殺人。他說當時真的舉著一把菜刀,那時年輕氣盛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後來他戰友的老婆不從,但他力氣大,還硬是把她幹了。他說要不是後來他的戰友跪在地上求她,差點就被她告了強jiān罪。他說雖然那樣,他依然還是咽不下那口氣,所以後來他們就分居了。

“那你們怎麼不離婚呢?”

“說得好聽離婚,離婚就便宜她了,大部分家產都是她娘家的,其中當然也包括給你的那一部分,不然光報社那點錢怎麼敢送我去考學……”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雖然我也聽說過他老婆是哪個單位的頭目,但實在沒想到,在報社幹了這麼久,我這才知道她老婆原來就是市財政局的副局長——梁彩媚。

對於老賴的底細,我在報社的同事那裏,以及以前從趙銳敏的嘴裏多少也聽說過一點,但那都隻是些零零碎碎的記憶,而且更多的含有一些張冠李戴的成分,根本就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而且版本也五花八門,甚至有時候還自相矛盾,他們卻深信不疑,依然樂此不疲。我估計是因為他們作為下屬心理不平衡,難免偶爾阿Q一回,借此出氣,於是把一些道聽途說得來的故事也都強加在賴長林的頭上。不然他們怎麼會把老賴夫妻分居的原因說成是以前老賴傍了個富婆,因此他老婆才去偷人,再才生了野種……現在聽老賴親口這麼跟我說,我就覺得他們的議論確實不可靠,起碼首先露馬腳的是以前老賴還在當兵,怎麼有機會去傍富婆,即使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去傍了,那時哪裏又有什麼富婆呢?又不像現在有那麼多女強人。看來流傳自辦公室的花邊消息大多都是不可靠的,充其量隻能算作自娛自樂,或者說是一種阿Q精神,僅僅有助於發泄不滿情緒而已,所以我寧願堅信老賴現在說的才是惟一真實的版本。但我仍然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我假惺惺的說如果不是你今天說出來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既然沒有和老婆住在一起,卻又一直把我安排在賓館裏,我想他家裏肯定就是安排了別人。那麼那個人會是誰呢?白小燕?白小鷺?或者她兩姐妹一起?想來想去,想象力實在貧乏,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是他老婆。但我仍然還是好奇,而且也心疼房費,我想如果他能把所有的房錢直接給我多好。雖然他仍然大手大腳的給我錢花,但我仍然難改節約的習性,我估計這是因為我骨子裏的農民意識在作祟。我像貓一樣溫順的躺在他懷裏,脈脈含情的望著他說住賓館太貴了,還不如住你的別墅或者讓我回我宿舍好了。他吸了一口煙,很享受的樣子,然後思考說等過兩天吧。我笑著說:“是不是家裏有人?”

他說:“恩。”

“讓我猜猜是誰?”我有些不情願的說:“是白小鷺!”他就笑了。“你身體怎麼那麼好呀?”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機忽然又哼起了小曲。因為很少有人打我的手機,所以一響就顯得特別突兀,仿佛一個破門而入的警察,把我們倆都嚇了一小跳。

老賴終於主動說話了:“是不是在北京泡仔了?”

我邊到處翻找手機,邊開玩笑說:“我在北京泡黃瓜了。”我說北京黃瓜特別多,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用一根,一個多月下來我就泡了三十多根黃瓜。

他笑著說:“成績不錯嘛。”

電話原來是牛麗麗打來的,因為我叫她幫我盯著專業的結果。她高興的說“專業和視唱練耳都通過了,並且專業還排在了第4……”然後囑咐我這幾天一定要好好把高考考好。

我忽然想起這麼快已經到了高考的日子。於是忽然變得謙虛起來,我說:“賴總這幾天你得幫我盯緊點,現在專業已經過了,文化成績就全靠白小鷺了。”

他得意的說:“怎麼現在你不吃醋了?”

“你臭美呢,誰會吃你的醋?”

他美滋滋的既得意,又假裝心不在焉的反複推敲著說:“第4名,第死名,多難聽呀,還不如第5名好!”

“才不呢,在音符當中‘4’念‘發’才不是你說的‘死’呢,迷信鬼!”

高考的第一天,我也像要去考試一樣,早早就起來了,然後就開始坐立不安。我人雖然沒有親臨高考的考場,但我的心卻比在考場還要緊張,很想去一中看看,親臨一下那裏的氛圍,我卻不敢,我害怕被人認出來因此取消資格,所以即使我幾次從校門口路過,都會感覺心驚肉跳。我想這就是做賊心虛。我心裏一個勁兒的祈禱白小鷺千萬不要被人認出來,那樣後果將不堪設想,我不僅會被取消考試資格,還將名聲掃地,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更嚴重的是白小鷺肯定會被學校開除,那樣我將得不償失,後悔一輩子。我在心裏懺悔假如有機會選擇,我一定選擇把中專讀完。懷著這樣的心情熬到中午,我心急火燎的撥通白小鷺手機。沒想到白小鷺接電話的口氣卻非常輕鬆,說她正在吃飯呢。一聽到是我問考試的情況,她立即就得意的笑了起來:“沒事的,你就放心吧!”她說監考老師嚴倒是挺嚴的,幾乎把每一個考生都和照片認真的對了一遍,但根本就沒懷疑什麼,都隻是例行公事而已。

掛完電話我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可以放心的把中午飯吃進肚子裏。但到了下午,我的毛病又犯了,生怕不夠保險。好在她知道我擔心,一出校門就向及時我彙報了情況。

高考終於在我焦急的等待中結束,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好象登山隊員終於到達了山頂。這幾天來所承受的煎熬,一點也不亞於我在北京考專業時的壓力。當天晚上,為了慶祝考試順利結束,老賴特意在福臨大酒店定了個小包間。忽然之間禦下了考試的沉重包袱,我反而還有些不大習慣,就像一根一直緊繃的琴弦忽然被卸了下來,馬上就軟了。絡繹不絕的客人在匆匆經過包廂門口時,總免不了無意中好奇的往我們裏麵張望,個個都跟長頸鹿似的,還紛紛和老賴打招呼。我心想認識的人太多了其實也不好,到哪裏都好象被人盯著,監視著,於是我無精打采的走上去把門關了。白小鷺見我焉焉的樣子,以為我還在為考試的事情擔心,打包票說考得絕對沒有問題,叫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老賴見我們倆像好朋友似的和睦相處,顯得很欣慰,很心滿意足的樣子。他提議說:“我們現在商量一下剩下的時間是決定去香港,還是去新馬泰?”

白小鷺有點玩世不恭的咬著筷子說:“我最多隻能請一個星期的假。”

“一個星期有什麼好玩的?”我堅決抗議。

老賴說:“去新馬泰可能來不及,但去香港一星期足夠了。”他說香港本來就沒什麼好玩的,其實跟廣州差不多,一個星期足夠夠了。最後我們隻好決定去香港,因為老賴聽說白小鷺隻能去一星期,就跟著說其實他也不能出去得太久。老賴還說如果到時候我確實想多玩幾天,他們就先回來,我一個人留下來玩也一樣。

我開玩笑說:“那怎麼行,那樣我可就人財兩空了?”

白小鷺也笑著說:“我幫你過了高考這一關,搶你一個人,這一點都不過分。”說著還親昵的挽著老賴的一隻胳膊,曖mei的說:“是吧?”

老賴一臉的得意,他說:“人是先走了,但財不會空,信用卡在你身上,你想怎麼花隨你,隻要不去找鴨子就行!”

一提到鴨子,我和白小鷺都很興奮,都掙著撒嬌說:“我們就是想去香港吃鴨子。”

定下去香港後,我們分別去收拾行李,一切手續由老賴負責。

我把一些多餘的行李都從賓館送回家。打開門,一股刺鼻的黴味立即從門縫裏爭先恐後席卷而來,我差點被熏得暈倒。我費勁地把鐵門裏麵的木門掀開,因為潮濕,木板很膨脹了,而且又有些滑,所以好不容易推開,我一下子就滑倒得癱坐在門口,眼淚就吧嗒吧嗒滾下來了。我想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居然連狗窩都不如,我以前怎麼會住在這樣的地方?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更加委屈的哭起來。

忽然田立文站在我的麵前,他說:“你怎麼了?”

我淚流滿麵的撒嬌說:“你回來了怎麼不給我電話?”

他蹲下來小聲說:“我也想給你打電話呀,但不打電話不也是為你好嗎?你看,如果老賴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或者知道我們住在一起,他還會給錢你嗎?”

我覺得他的話確實也有道理,於是乖乖的讓他拉起來回屋了。

一進房間我又想哭了,就指著房間氣急敗壞的說:“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到處都這麼亂七八糟的,你看,連你幾天前吃飯的盤子都還黴在房這裏。”

“不就是亂一點嗎,我馬上收拾還不行?”說著田立文馬上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剛回來幾天。”

“那趙銳敏呢?”

“在他房間裏呢,他還問你去哪裏了,我騙他說你因為忙著高考懶得做飯,所以就去老鄉那裏住了。他還說讓你嚐嚐失敗的滋味也好,那樣的話,你就會對我更加死心塌地。”

“那你怎麼認為呢?”我笑著問。

“我當然希望你考上了,妻貴夫榮嗎?”

“想得美呢!”我開玩笑說。然後我才說起這次回來是因為要拿點東西,過幾天去香港旅行。

他一聽說我要香港玩,也顯得很興奮。他說:“那好啊!”等收拾好房間,他就要抱我,說“想死我了!”

“你手都沒洗,那麼髒!”我嫌惡的嘟起嘴。

他看了看自己就自我解嘲似的笑了,高高興興的跑去廁所洗手。

我在家裏一門心思等著老賴的電話,做好了隨時上路的準備。他卻一連幾天沒有給我電話,我想可能辦手續比較麻煩,於是也沒有催他。老賴終於打我手機了,我興高采烈的說我早就準備好了。沒想到他卻說不去算了。

“為什麼?”我一下子有些失望,我說:“是不是白小鷺請不到假?”

他說:“不是,是她的手續比較麻煩,反正又不是要非去不可。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我想香港都回歸幾年了手續還那麼麻煩,肯定是因為他們自己不想去了,不然這點小事對他怎麼會麻煩。於是我賭氣說:“那就哪裏都不去了?”

“隨便你們吧,隻要不要辦什麼太麻煩的手續去哪裏都行。”他在電話那頭心平氣和的回答著。

香港去不成,我的心思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考學的事情上,心裏又開始不塌實起來,忽然就想起該給牛麗麗打個電話。於是立即撥通了牛麗麗的手機。我說:“我的高考估計考得還可以,上分數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牛麗麗當時已經放假回家了,她聽了這個消息好象比我想象的還要高興。我問她那我還要去北京到趙老師那裏再活動什麼嗎?

“既然都考得好就不用去了,等過陣子你就直接到網上查結果吧。”過後她又補充說:“噢,對了,江城隔廣州遠嗎?我可能過幾天去那邊演出,到時順便去你那玩兒。”

“好啊,不過我們這裏離廣州還挺遠的,我可以開車去接你。”

她聽了非常高興,說到時會提前打電話給我。一掛電話我就懵了,心想我哪裏有什麼車?就是真的厚著臉皮叫老賴幫我去接牛麗麗,他也不一定有時間,況且,我怎麼能讓她知道我和老賴的事呢?再說到了江城,不是就什麼馬腳都露出來了嗎?我怎麼如此會愚蠢呢?這樣一想我簡直討厭死自己了,真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我越想越懊惱,越想越後悔得一塌糊塗,我趕緊撥通牛麗麗家的電話。我說江城隔廣州太遠了,我估計到時我不敢開那麼遠路的車,而且江城也不好玩,又舊又破,所以到時還不如我直接去廣州陪你玩兒,反正費用由我出。

“行,就這麼著吧。”她爽快的答應了,看來還沒有發覺我的破綻。

我知道她男朋友們有的是錢,所以費用也不至於會要我出,即使真的要我掏,反正老賴也已經答應讓我自己選擇地方去玩了,到時他肯定會給我信用卡。

時間過得飛快,牛麗麗說來就來了,我跟在她身邊像個丫鬟似的從廣州、番禺、中山、花都、南海、佛山、廣州等地之間轉了一圈。她們終於演出完了,我們兩個留下來放心的玩。牛麗麗是個購物狂,她並不想真正的去哪裏玩,原來她隻是想趁此機會到廣州的各大商場采購時裝。她說她喜歡南方的衣服,很秀氣很精致。可是她不知道我對廣州也並不熟,其實除了火車站我哪裏都沒去過,但我又不能讓她知道。好在我還對廣州的一些地名,以及幾家大商場的名字我也略聽說過一些。於是我偷偷的準備了一張地圖帶著,然後打車帶她去天河廣場。在天河城逛了一圈,我見天河購物中心看上去有點像北京的新東安,於是我就假裝很熟悉似的跟她賣弄說廣州的天河城就好比北京的新東安市場,所以是廣州最大的商城。

她本來抱著大包小興致勃勃的逛著,但一聽說像新東安市場,她馬上就沒了興致。她說本來還以為這裏很高檔的,原來隻是像個新東安市場。那有沒有高檔一些的,比如像北京的賽特和世都還有中友那些?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心想都怪自己假裝聰明,這回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結果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好在我反應還比較快,我趕緊說:“有,還有王府井和新大新。”

我們又趕往王府井,我本以為廣州的王府井也會像北京的王府井一樣繁華,但到了農林下路,進了王府井,簡直比想象的差遠了,主要是並不像北京那麼高檔,並且東西也都並不是很多、很貴。我隻好又就近帶她去了友誼商店,但都不盡人意,最後我們直奔北京路。這一點充分發揮了我的聰明才智,因為情急之下我偷偷跑進洗手間看地圖,發現新大新和廣州百貨大樓都在那裏。

估計出租車司機誤以為我們是雞,所以故意把路線七扭八拐繞了遠路,稀裏糊塗帶我們又穿過了江南西路。牛麗麗忽然喜出望外的叫著要求下車,這並非因為她對司機不滿,相反,是因為意外的看見了馬路兩邊一排排的婚紗晚裝店。她高興的埋怨說:“你怎麼不早說這裏有這麼多晚裝賣?不然我演出時就不用穿那麼舊的演出服了。”

我的臉刷的紅了,幸虧她隻顧興奮的挑著衣服並沒有注意我。我假裝委屈的說:“我不知道你還想買演出服!”

我們像兩隻辛勤的蜜蜂,不知疲倦的在江南西的一排排婚紗店裏穿梭。經過愉快的討價還價,牛麗麗買了兩件晚裝和一件旗袍,我也買了一件很喜歡的晚裝,牛麗麗簡直高興壞了,就像是不小心揀到的一樣。然後我們欣喜若狂的回到賓館,把身子一扔到床上,才知道整天隻顧挑衣服試衣服,現在骨頭都散架了。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老賴打來的。老賴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你玩得高興嗎?什麼時候回來?通知書已經到了!”

我一下子高興得從床上跳起來。我說是嗎,再陪同學玩幾天我就回去。

牛麗麗說:“你家裏叫你回去吧?”

“怎麼會呢?是學校的通知收到了。”我激動的說。

她也興奮的說:“好啊,我就說一定會考上的吧。”

這下我們的心情就更加好了。她忽然才想起說:“哎呀真累!呆會兒我們去桑拿,好好叫人按摩一下。”

為了慶祝考試的勝利,我們在賓館旁邊的海鮮城狠狠啜了一頓,惟一這次,牛麗麗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我買單。

蒸完氣,進了按摩房,卻遲遲沒有小姐進來按摩。我走到隔壁的牛麗麗房間,我說:“小姐怎麼還不來?”

“別著急,你躺下來等會兒吧。”

我一趴下,小姐果然就跟著來了。

小姐一進來就默不作聲的在我的背上捏來捏去,我感到不但沒覺得舒服,反而還有點疼,有時又癢癢的直想笑,而且趴著憋得喘氣都喘不過來。我想原來按摩這麼難受居然還有那麼多人來按,真是活受罪。我問小姐:“你怎麼這麼久才來?”

小姐委屈的說:“本來沒有輪到我,但因為你是女客人,其她小姐知道女賓沒有小費,所以她們都不肯來。”

“原來是這樣。”我問:“那你為什麼又肯來?”

她說:“因為我是新來的,所以不敢挑客人。”

“聽你口音是河南人吧?”

“我是山東的,山東跟河南交界,所以口音有點像。”

我越聽越覺得很奇怪,怎麼聽這聲音這麼清脆,這麼耳熟?於是我一下子好奇地坐了起來。這下我嚇了一跳,我想廣州這麼大不會就這麼巧吧!因為在微弱的燈光下,這張臉比聲音還要熟悉。她也嚇了一跳,她說:“你不想要我按嗎?”

我答非所問。“你是楊月娥?”我驚訝地說。

她也吃驚地說:“你是誰?”

“我是和你同宿舍的文靜啊!你怎麼在這裏?”

她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這時,我聽見牛麗麗在隔壁叫我,她說她那邊的小姐按得太差了,她要換人,還問我要不要換?我大聲說那你就換吧,我這個挺好的。然後我繼續問楊月娥。楊月娥這才不好意思的說她那天來廣州時間太緊,因為沒錢坐飛機,本來就是掐著時間來的,本以為可以趕上當天下午的初試,但誰也沒想到火車會在路上一壞就是一天,然後初試就錯過了。說著她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說她哭著求老師讓她參加複試,結果沒人理她,後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脾氣好的老師,但他做不了主,隻好心勸她明年再來考。因為沒有趕上考試也沒有臉回家了,所以就幹脆狠下心來用路費學了按摩,準備幹脆多掙點錢明年再考,或者讓妹妹考也行。

我把她正在我肩膀按摩的雙手拿開,我說:“那你別幫我按了,你歇會兒吧?”

她邊笨手笨腳的按著邊認真的說:“不行,這是我的工作呀!”

我想她硬要按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說你都把我按痛了還按什麼?當然如果是一個陌生的按摩女我也許可以這樣說,但對於楊月娥,我是萬萬不能的,而且反正她也隻是這裏揉揉那裏捏捏,並不會傷害到我的身體,所以就讓她在我身上實踐實踐吧,我們就這樣一邊聊著天一邊按摩。正當我們就要聊到考學的內幕時,牛麗麗好象有心靈感應似的,無意中恰倒好處的阻止了我。她在門口催我說:“文靜,到鍾了,我再外麵等你。”

我忙說:“馬上好了。”於是匆忙塞給楊月娥五百塊錢。我說:“這點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就留著作路費,萬一不想做了你就回去吧?”

楊月娥卻死活都不肯要,因為我穿著睡袍,不僅沒有口袋,衣服的麵料還很滑,她隻好像打架似的往我的包裏和手裏塞,結果每次都徒勞的掉在了地上。我隻好按住她的手說你別再客氣,我得趕緊走了,不然牛麗麗就進來了。她幾乎是可憐的哀求著說:“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掙錢了,所以隻要你不說出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錢你還是要收下,你放心,我保證絕對不說出去。”我說。

“是啊,這年頭誰沒有點秘密呢。”我無可奈何的自言自語。然後我再次把錢塞進她衣兜,她順勢一躲閃,5張紙片像樹葉一樣飄然落地,我轉身跑出了包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