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第一章(1 / 3)

魚鱗爍金,波光粼粼。

朱雀郡郡主雀鍾侯和雀家眾家臣佇立在浩蕩的漣河岸邊,看著壯士們將一桶桶今晨剛捕的鮮魚倒進翻滾的漣河水中。這是今年第一次祭河典禮,將鮮魚獻給漣河龍王,以求來年風調雨順。

雀鍾侯穿著一件朱紅色的鳳羽長袍,腰挎烏鋼寶刀,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是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是朱雀郡之主,是傳說中的上古朱雀神之裔,更是十萬雀家軍之統帥。但在他的三個孩子眼中,他是一位嚴厲但親和的父親。

十一歲的雀然和她的姐姐雀景,同父異母的哥哥雀應侯,一同站在父親的身後。而雀然的母親,雀鍾侯的正房妻子靜安夫人獨自坐在他們後麵,一輛鏤花馬車朱紅色的帷帳裏,她不能隨意走動,因為她已經有九個多月的身孕。

這是雀然第一次走出高大的雀宅,親眼看見這樣熱鬧的典禮。

“父親。”看了一會兒,雀然抬起頭,“龍王真的存在嗎?”

“你居然忘了父親的英勇事跡!”雀應侯搶在他父親開口前大聲嗬道,“十年前,父親率領著五百雀家勇士,在嚴冬的黑夜裏一舉攻破程州都城。偽王為了抵擋父親,召請了太河龍王助戰。當時龍王召喚了風雨雷電,妄想襲擊全軍,但父親毫不退縮,在暴風中拉長弓射出一支火箭,射中龍身,將龍王擊退,拯救了全城百姓。後來父親刀斬偽王首,輔佐程州公登基王威,從此名震六州。”

雀鍾侯聽後微微笑了笑,“要不是我,程州公也不可能登上王位,但如果不這樣做,雀家也不可能奪回朱雀郡的統治權。”

“父親大人威武。”雀應侯在一旁附和道。

“等我退位了,你們的弟弟就是這千裏朱雀郡的郡主。”雀鍾侯望著濤濤漣河水說道,“你們三人雖然不能繼承我的位子,但也是百姓口中的貴族大人。你們身體裏同樣流淌著朱雀神的血液。以上古朱雀神之靈,善待百姓,保持警惕,雀家之複興全靠你們的努力。”

雀應侯在他身後咬了咬嘴唇,沒說話。他雖然是雀鍾侯第一個兒子,但他的母親隻是軍營裏的一個下人。不是嫡子的他沒資格繼承雀宅。雀家真正的繼承人,雀家太子,還在靜安夫人的腹中。一直以來,雀鍾侯也對他這唯一的兒子嗬護關照不斷,直到靜安夫人的懷孕。

“可是……”雀鍾侯的腳旁傳來了雀然怯生生的聲音,“我們都已經大旱五年了,還要年年給龍王送魚。”

雀鍾侯摸了摸雀然的頭笑了笑,“和龍王交談,不僅僅是送魚那麼簡單。雖然我曾經打敗過一條龍,但我們和龍王相比還是處於下風,這些道理你以後會懂。”

河邊傳來了有節奏的鼓聲,越來越響,角號接著響起。隨著祭典的音樂,隻見一條巨大的銀龍從河水中躍起,掀起一條巨浪,卷起岸邊所有祭祀的鮮魚和牲畜,隨後帶著祭品鑽入水中,留下一圈圈白色的浪花。

十年前的那場大戰,雀然什麼也不記得了,畢竟那時的她還隻是個一歲多的嬰兒。隻是從老奶媽狐媽的口中,聽過一個個有關那年的故事。但是她的哥哥姐姐卻不一樣。尤其是雀應侯,他今年十六,剛剛束發。十年前的他已經穿上了特製的戰甲,與父親一起入營行軍。雖然沒有受傷,但也領略過戰爭的險惡,為了能在父親麵前表現自己,他更是和比自己大得多的戰士們戰鬥過。

狐媽的故事裏總是充滿了各種神秘的色彩,巨大的龍,風雨雷電,眾神之怒,小小的雀然在睡覺前聽到的故事總能帶進燭火熄滅後的夢裏。故事裏,那次戰爭是偉大的,正義的,得天之助的。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在守衛的聊天中聽到了一個詞,叛賊。

大戰以前,雀鍾侯是偽王的統兵首臣。後來程州公起兵奪權,雀鍾侯隨即倒戈,加入程州公的隊伍,一舉攻破都城,雀鍾侯刀斬偽王,扶持程州公稱王。作為回報,雀鍾侯加封朱雀郡主,雀家也才能奪回朱雀郡的統治權。然而,雀鍾侯作為偽王大臣,叛變弑君,有背於道義,所以人們私下裏都稱雀鍾侯是叛賊。

這些故事奶媽是不會講的,但雀然都知道。

祭河典禮結束後,雀然跟隨著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回到了雀宅。

雀宅是雀家的祖傳宅地。戰爭結束後第四年,雀家從都城遷回朱雀城,從那時起,雀宅就是雀然認識的唯一的世界。雀宅高大巍峨,環狀的圍牆將裏麵的宮室連在了一起,房間眾多,結構複雜。雀然把她最寶貴的童年留在了這深深的宅院裏。她的房間位於雀宅東麵的一隅,昏暗的房間,隻有一個小小的天井讓她看見天空的色彩。她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的院子,院子裏有一棵古老的櫻桃樹還有一些四季的花卉,手巧勤快的狐媽打理著這個小院子。隻有當雀然靜靜的坐在櫻桃樹下的石凳上,才能依稀聽見雀宅難得出現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