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前庭藏藥。
小商剛稱心如意地離開,覃子蹬了蹬椅子木架子叫阿雷,好奇地問:“這吃雪雁草不是消火的嗎,它能治冷熱病?第一次聽說,你給我講講……”
阿雷長呼出一口氣,不耐煩又不好說,撇嘴左想右想,應道:“看你也是有點小聰明,吃雪雁草單獨成藥時的確可以消火,但與火色蕨絞碎出來後,消火的療效是被抵消了,才能有退熱的藥效,這是夫人教我們的常識,我們不記住這個是要被打的。去年夫人上山有幸采到千年的雪雁草,現在在以天價賣,半株便要五百金幣,那小商倒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佩服,嘖嘖。可還有剩、你……”他突然停止了當當地晃著那金袋子。
“我買一株!”
“怕你兜不起那錢。”覃子覺得冰涼似水的葉片堵進了自己的嘴,嗆得說不出話,“消火,你多吃一點。”
覃子嚼著口中還算美味,含糊著說:“不會被夫人發現吧?那麼奢侈的東西噥……”
“隻要你不吐出來,誰又會知道?”
“要是……”覃子感覺有東西又被塞進了嘴,他支支吾吾,鼓著腮,還是不算痛苦地咽下。
“大補的東西還嘴下留情什麼?想來你以後也要在這裏住下來,就當關照你的……”阿雷快活地說。
覃子埋頭,“我要走了,明早。”
啪吧!!
“啊嗚!”覃子捂住剛才被痛打的後腦勺,“打我幹什麼?”
“強脾氣,你要留下夫人定會收你,她想來不會讓病人抱病走出這個檻,你也一樣!”阿雷倒吸一口氣,摸著下巴,像在思索,“想出海嗎?有條道路不會讓你兩頭受氣。”
“能出海是最好,我家裏已是沒了親人,出了這裏逃不出席地而睡了。”覃子抱頭哭喊。
“當明天正午,夫人要出海采外島的草藥。”
“這個沒道理罷,為了采藥而冒險過危險的遠洋。”
覃子被阿雷挽過胳膊勾住了肩膀,阿雷俯在覃子耳邊,擋著手細聲細氣地說:“這是這塊地兒不可外說的事兒,關於夫人,跟你說過後你千萬別再夫人麵前提!”
覃子有些害怕地縮了縮,擺了一張無知的臉壓著身聲音說:“是鬼故事嗎?”
而阿雷也不再多事打罵,不去睬覃子,鬆手,他拉尖了覃子的耳朵,小心地說:“從來沒有夫人治不好的病,而在半年前遭一人得疫病,樣子健壯可已經死得快差不多了,因忙碌之餘缺少藥材而死在了這裏,我第一次見過死人啊。夫人耿耿於懷,那藥材名,卵眼珠株,隻生長於潮濕多風無人問津的海裏的島嶼上,藥櫃裏向來就缺這材藥,無存貨,我也著急。夫人那性子,比我還有心,這是夫人生平最恨的事,她怎麼能罷休閑置了……”
覃子呼呼生氣,推開了阿雷粗大的手掌,擺著手向自己扇風,心生怨恨,呲牙叫,知道了知道了。
“聽我的話準不出錯。”阿雷還一副理所當然,悠哉。
“我明白了。”覃子見狀,抱住細杖就站了起來,“肚子疼,回屋了。”他走路飛快,卻無絲毫生疏。
“不要緊吧。”阿雷在後頭叫喚。
“怎麼會不要緊,要死。”身影躊躇徘徊了幾下石子板,便消失在了石板後麵。
阿雷四顧沒了人,如饑似渴地掏出煙袋來拆開。
裏屋。
覃子剛合上門,屋子裏滾滾的湯藥味道冒出了窗花,胃裏好像擠滿了刺球,呼之欲出紮破肚皮,覃子腳步蹣跚地摸索上了床,爬來爬去,蜷在床腳輕嗅自己身體裏清冽且生生不息的草香,爆炸出很濃鬱的曖昧。
這吃雪雁草的年份何值上千?脈絡裏流經的木元素撕裂出滂湃的萬年精血。
輕柔的風暴在手上滋長,有了曾經激活外來元素的前車之鑒,這次覃子顯得得心應手。他似置身於荊棘陣地,火熱的尖銳與冰涼的霧氣析出青翠欲滴的橢圓種子,升溫,龜裂,元素力量從芽兒這破體而出,浩瀚的無邊靈力睜開魔瞳,洞察古奧的木性,與源源不斷的,燒不到底的河色的綠森林的危險,撲鼻撲麵。
覃子從小接受貴族教育,自然是明白,元素作為這個世界上的格鬥象征,獲取元素的方法有兩種途徑:一是天賦元素,人自打出生後,身上便會有父母體內強大的元素的痕跡,但父母元素力量是否渾厚也是能不能遺傳的因素;二是外來元素,可以由藥物,靈獸以及純精血等方式在一定幾率中培養出體內僅有的元素殘渣使之壯大,但若是在已有天賦元素的基礎上,元素前大都相克很難同時擁有兩種元素,而一旦元素紮根寄生,它就會像主宰一般,牢牢地吸附在心髒上,亦有言,力量如命。覃子早已喪失了體內盡數元素,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新身體體內與本元素成性相同,萬事俱備,那蓮蓬座上隻缺了一樣外來元素,與之俱碎。
他的手上有一種力量在以強者的姿態暴怒,複蘇。
半天過去。
木門慌張地推開,秋分乍起,“覃子,覃……”
那個聲音停住了,“多大的人了,著床就睡,好好給我醒過來,夫人叫你去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