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吳氏被禁足之後,似乎一切都消停多了。沈月晗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說哪裏不對,又似乎說不出來,隻是感覺,吳昭儀智商不太高。這麼蠢鈍的法子,竟然真的用出來了。
隻是吳氏又未曾被賜死,自然也不會在宮中掀起什麼樣的水花。接下來的事夠讓人操心了——先是沈璉的冊禮,再是沈璉的大婚,之後又要準備年節。
立太子之事,祭天,告太廟;太子大婚亦是步驟複雜得很,沈月晗倒是覺得,那樣折騰下來,兄嫂在大婚當日一定無法圓房。
沈璉入主東宮之前,喚了妹妹在身前。沈月晗身量還小,尚且不到他胸口。看著小妹妹,沈璉還是有幾分傷神,揉著她的丫髻:“哥哥走了之後,晗兒好生在宮中,切莫壞了自己。”又笑道,“還有八年,等你長大了,就能出嫁,哥哥也無需在這般憂心。”
沈月晗道:“哥哥不必為我擔心,這樣久了,公眾的生存法則,我明白。”韜光養晦,莫露鋒芒,方能長久。沈璉眼中憂慮稍減,撫了撫妹妹的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轉眼便到了上元節,又稱元夕。乃是年節的最後一日,每到此時,宮中都會分下來元宵吃,軟糯香甜的口感在嘴中,別提多好了。京城每到今日,便有燈會,一片燈海相望,照得天空都快要裂開。
沈月晗磨了自家母後好久,後者才點頭同意她出宮去找沈璉。其實找沈璉與否並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能離開宮中一會兒。
沈璉也沒能扭過沈月晗,隻好攜了她去燈會遊玩。
街上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香甜味,還有衝天的火光,處處都彰顯著盛世繁華之景。還有不少人在張望與圍觀雜耍藝人的表演。街上人山人海,未免與沈璉走散,她死死拉著他的衣角,恨不得將它扯下來一樣。
在人群中穿了一會兒,兄妹倆才尋了一間酒樓。小二見兩人器宇不凡,約莫猜到又是哪家的世子郡主,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到了二樓一間臨窗的包間,沈月晗才一邊啃著點心,一邊向下看。人潮湧動,那熱鬧的氛圍幾乎要衝開夜幕。她忽然笑起來,酥糯的聲音好聽極了:“火樹銀花不夜天,如此繁華盛世,未來要交到皇兄手上的。”
沈璉淺笑:“百姓安居樂業,黎民不饑不寒,如此便是盛世。”給沈月晗斟了一杯茶,“有時這樣看看,我們腳下的這篇土地,也是一種享受。”
她“嗤”的笑出來:“我說二哥哥,你才十六歲,說得跟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一樣做什麼?”又壓低了聲兒,“我剛才就想問你,我們倆這樣連個隨從都不帶真的好嗎?一會兒要是有刺客出來,你可別指望我給你擋刀子。”
沈璉擰了擰妹妹的小鼻子,不免吃痛,又聽門外響起敲門聲。沈月晗心裏一顫,果然是話不能亂講飯不能亂吃,說來就來了?!沈璉一笑,起身開門。
門前那個一襲湛藍色長衫,比沈璉還高出一些的頎碩身影,不是夏侯昊又是誰?沈月晗勾起唇角,哥哥你不會是放著家裏如花似玉的嫂嫂看不上,喜歡這小子吧?最近幾次看到你們都是在一塊……
又見夏侯昊極為恭敬向自己行禮,沈月晗笑道:“哥哥,你不會叫了夏侯小將軍來充當……嗯,家丁?”
沈璉笑道:“倒也是孤的不是,臨出門了才覺無護衛相護,這才宣了小將軍來。”沈月晗一邊挪到哥哥身邊,一邊吃了最後一個蝦餃,抬眼看夏侯昊,眼裏分明在說“小、淫、賊”。
夏侯昊看著小帝姬小臉紅撲撲的,含著乖乖的笑容,又像是在對自己示威,也隻是一笑置之,坐在兄妹倆對麵。
又叫了些點心,本就是吃貨的沈月晗吃得歡騰。沈璉見妹妹如此,也是笑起來,又沉聲問道:“聽說小將軍不多日便要回軍中了?”夏侯昊點頭:“是,待年節過完,臣便要回軍中了。”沈璉微笑:“夏侯家世代英勇,倒果真不假。”
吃罷的沈月晗聞言抬頭,拭去唇上汙漬,老成得很:“軍中艱辛,辛苦夏侯小將軍了。夏侯家世代忠良,為我大齊守土,乃是難得的忠臣良將。”夏侯昊聽她說罷,眼中忽然出現一絲玩味,還是笑道:“多謝帝姬謬讚,臣愧不敢當。”
沈璉和夏侯昊都是豁達之人,隨時還守著君臣之禮,談得也是頗歡。塞了一口小籠包覺得再也吃不下的沈月晗笑道:“夏侯將軍這次去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