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閨夢人(1 / 2)

夏侯昊在上元節後不久便啟程去了邊疆操練,沈月晗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父皇極為看重他,在夏侯昊去往邊疆的大半年後,便下旨冊封其為正二品撫遠大將軍。

沈月晗聽到這個消息之時,心中不免感慨、父皇您真的十分善待功臣之後啊。

女先生見沈月晗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模樣,手中戒尺輕輕敲了敲桌案,道:“帝姬,請問‘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作何解?出自何處?”

沈月晗如夢初醒,暗罵自己竟是在此時走了神,僵了僵,才道:“此句意為用政治手段約束民眾,用刑法手段規範秩序,民眾會設法規避而沒有羞恥的感覺;用道德教育啟發民眾良心,用禮來規範秩序,民眾會既遵守秩序又知道羞恥。出自《論語·為政第二》。”

女先生臉色微微僵滯片刻,轉而擱下戒尺,笑道:“帝姬若是累了,便小憩一會子,臣稍後再為帝姬講學。”說罷,行一禮,便退下了。

沈月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然剛才女先生那一戒尺打下來,自己可就要捂著手掌欲哭無淚了。轉念又暗笑自己,竟是掛念起夏侯昊來,難道真的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嫁給他了?

紫蘇端了碗茶來,見自家帝姬托著腮一臉沉思的模樣,也很識趣的不說話,若是帝姬被打擾了,那可指不定出什麼漏子呢。

端茶喝一口,沈月晗心思這才好些了,抬頭翻了幾頁書。這些日子,宮裏倒是愈發安生下來,從上次她與顧染霜落水,到如今,已經一年有餘,別說風浪,連一點波紋都沒有。她不得不懷疑是自家母後整治的手段提高了還是什麼?

隻是想歸想,這些與她有什麼關係?她一個帝姬,總不能“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天天去跟自己庶母過不去,或者是盼著庶母來害她。念及此,忽然打了個哆嗦,得了吧,她可不覺得自己下半生就要跟這群荷爾蒙失調的女人們為伍,不如嫁個好的當個米蟲,沒事蹭父皇些東西,父皇若是駕崩了,就蹭親哥哥些東西。

抬頭,卻見女先生不是何時已經回來,正在麵前看著自己,忙坐直身子:“先生,可以開始了。”女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帝姬學什麼都非常快,實在是難得,便是長樂帝姬昔年,也沒有帝姬這般靈慧。”

若是往日,聽見別人誇自己,沈月晗就算臉上沒表示,心裏也得樂得直發笑,可是女先生這話一出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遠嫁的長樂姐姐。姐姐為了他們這弟弟妹妹,付出了那麼多,而現在,沈璉當上了太子,未來還是皇帝,但姐姐始終是在戈雅,若是沒有變故,再也回來不了。

眼角似乎有些濕濕的,還是擠出一個笑來:“多謝先生誇讚,我們繼續吧。”

下學之後,沈月晗徑直回了鳳棲宮,皇後坐在桌案前,正在調製著香料。沈月晗素來知道皇後製香的手藝高超,隔得老遠也聞見了這股子芬芳,當下笑著問道:“母後,這是什麼?”

皇後往其中加了些東西,才轉頭笑道:“李後主帳中香,晗兒知道麼?”她愣了愣,搖頭,皇後笑得溫和:“不知道也不打緊,拿些回寢殿去,睡覺時點上一些,便好聞得很了,又有安神的功效。”

沈月晗看著皇後,沉吟片刻,道:“母後製香的手藝是嫁給父皇為妻之後才學的嗎?”

皇後目光微微深沉,半晌後又是笑容盈盈:“倒也不是,隻是位正中宮之後,閑來無事之時,才會製些香來打發時日。”說著,又低頭搗鼓起來。

沈月晗忽然有幾分慶幸起來——慶幸自己穿越成了一個帝姬而不是可能麵臨選秀的官家小姐。她往日讀王維寫的《長信秋詞》,道盡宮中女子的淒楚。

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不管自己日後長大了,選了誰當駙馬,自己永遠不必“斜倚熏籠坐到明”。隻要她不願意,她的丈夫永遠隻能有她一個妻子。

抬眼細細的看著皇後,皇後雍容沉靜的麵容上,眼角已然多了幾絲細紋。算來,皇後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再不願,歲月不饒人。

沈月晗忽然覺得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裏,怪難受的,麵上仍是乖巧的模樣:“兒臣先行告退了。”

待她去後,皇後忽然歎了一聲:“紅鸞,你看,晗兒是不是長得愈發像長樂了?”身邊的紅鸞笑得從容:“純儀帝姬愈發的好看了,到底是養在皇後娘娘膝下的,氣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