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期的時候,林東課長雖然苛刻,但對我也可以算得上是愛護有加,可是轉正之後,我卻察覺到一種微妙的變化--他對我的態度開始變化了,關愛還是有的,但卻是隔了厚厚的一層,是上司對下屬客套式的相處方式。
但願是我敏感,因為他畢竟是我的直係上司,得不到他的認可,我不僅加薪升職無望,連目前的地位也難以得到穩固。按說,我沒做什麼不應當的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幹勁十足,苦差累差從不推脫,可他居然主動給我找空閑,說,小丁,這些事情你就先放一放,或者,小丁,今天你就留守辦公室自己充電吧。
我私下裏向朱砂抱怨,她煞有介事地推斷:“不會是怕你謀權篡位吧?”
我心想哪裏至於,我一介草民,初來乍到,像隻剛學飛的菜鳥一樣四處碰壁,怎麼都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我覺得自己在那少得可憐的職場經驗中,得到的最好的磨煉就是臉皮厚了,換做從前當學生時,自討沒趣的事情我就絕對不會做的。但換到職場裏,很多時候如果你不主動開口,永遠不會有人告訴你哪裏錯了,需要如何改進。
我瞅準林課長心情不錯的時候,主動出擊,跑到他辦公室裏問我最近的工作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林課長態度正常,和顏悅色地說:“小丁,我是很看好你的,整個辦公室裏隻有你最有衝鋒陷陣地勁兒,像足了我年輕的時候。”
我說:“經理,您現在也不老啊,我再過二十年也未必有您今天的成就,還靠您多提點和指正呢。”
林課長繼續笑,忽然話鋒一轉,說:“你們私下聊天的時候,有沒有留意過誰對我有什麼意見?”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答什麼好。他繼續說:“如果有什麼意見,你可以及時地反饋給我,我也好及時改正嘛,群眾的意見是最珍貴的,可惜我不能及時聽到大家的心聲。”
我想,他不會是想讓我當臥底吧,把辦公室裏的私聊內容透露給他。其實,這世上大概所有下屬都對上司有意見,有的是真意見,有的隻是私下的玩笑,不過無論哪種,在沒搞清林課長真正意圖之前,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給他聽的。
林課長又問了我一些辦公室裏的事,哪些人最近都在忙什麼,哪些人是否與大家相處愉快,在我聽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於是都輕描淡寫地撿好話說了一些。
後來的茶餘飯後,我聽到小道消息,好像是有人給大領導寫匿名信,說林課長管理作風有問題,喜歡給下屬小鞋穿。此時正值中層領導考核期的敏感時段,估計這封突如其來的匿名信,就是他忽然草木皆兵的原因,不止對我,他對所有的下屬的態度都變得淡淡的。
我慶幸那天被他詢問的時候,沒說太多的閑話,否則會讓他以為我是個背後裏搬弄是非的人,沒準就把匿名信的黑帽子扣在我頭上,那可就麻煩大了。如果得罪頂頭上司,就意味著我之前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按說,我們業務部是不負責直接銷售的,而是負責指定產銷存計劃,對各地銷售執行過程實施監控、協調和跟蹤。不過,林課長手裏卻攥著些客戶,這是他人際脈絡極廣的表現之一,有一些合同,隻有他在場才能拿得下,所以連營銷中心的人都對他忌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