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有些為難,母女倆好歹在這裏生活了兩年,不管是穿的用的,還是書籍字畫,家當堆了不少。可是女兒明天一早便要動身,這可如何收拾呢?
慕容曉曉淡然一笑說:“全留在這裏吧。哪怕這會要閣皇後娘娘另作他用也無妨,全當我們從來沒有擁有過。母親隻帶一些應季的衣物便好。”
第二天一早,慕容曉曉派香榕去車馬司叫一輛馬車來。香榕剛打開會要閣的後門,便開心的笑起來:“阿標!你怎麼來了?哇……這是哪裏的漂亮馬車?”
慕容曉曉和陳氏聞聲過來,阿標深深作揖道:“慕容尚儀還是乘坐這輛素錦車去東都城吧,這一路要走四天三夜,沒輛舒服的馬車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慕容曉曉從香榕身上要過來一個火折子,毫不猶豫的點燃了車廂外包裹著的那層素錦。
幸好今日風不大,香榕、陳氏、阿標七手八腳的提來幾桶水很快就澆滅了。
吳皇後正在用早膳,忽然聞見窗外飄進來一陣濃鬱的沉香味道,便詢問緣由。
高公公回稟道:“是慕容尚儀一把火燒了絳月公主送的馬車。車廂內裝飾著不少沉香木,這才飄過來如此濃鬱的香氣。不過請娘娘放心,火勢不大,已經撲滅了。”
吳皇後氣笑了,說道:“她這是得了失心瘋嗎?竟敢在皇宮大內、紫宸殿旁公然放火燒車!”
高公公湊到吳皇後耳邊,低聲說:“大理寺那邊已經查出來了,賄賂天牢獄卒,要活活餓死慕容尚儀的人,正是絳月公主。老奴估計呀,慕容尚儀定然是知道的,要不然哪來這麼大的氣。”
“嗯……此事倒也像是茵兒的作派。如此看來,這二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結個梁子也好,這兩年來,交給她倆的差事雖然都辦得很好,但是二人關係日漸親密,本宮終究是不安心。”
阿標又從車馬司牽來兩輛尋常的衙門馬車,停放到會要閣後門口。行李都裝妥了,慕容曉曉剛想開口攆走阿標,陳氏搶先一步發話:“此行必須有阿標跟著。曉曉啊,你的心思娘都知道。再生氣,也不要撒到旁人身上。香榕本就是宮裏的侍女,你不帶她去東都城,她自然會有別的差事幹。
阿標就不一樣了,自從給你做了車夫,他就不再有官差身份,此刻你拋下他,就是砸了他的差事。
再說了,沒有阿標的話,你早餓死在天牢裏了。總之,把你的話憋回去,此事由為娘做主。”
陳氏說罷,就毫不猶豫的鑽進馬車。
慕容曉曉沒有再說什麼,也跟了進去。阿標長舒一口氣,揚鞭啟程。
兩輛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馬車,一輛拉著母女二人,一輛拉著行李物品,由四名軍士護送著出了西都城東側的朝陽門,一路向著日出的方向走去。
才剛剛出城十幾裏路,遠處突然傳來幾聲鑼響,還有聽不清在喊什麼的人聲。
慕容曉曉探身到車廂門外,問阿標:“前邊怎麼回事?”
“這是清道呢,咱們得趕緊靠到路邊上避一避。”
正在說話間,兩名騎兵已經來到車前,一邊敲著鑼一邊沿路喊著:“絳月公主鑾駕,閑雜人等讓道回避……絳月公主鑾駕,閑雜人等讓道回避……”
阿標也聽清了,吞吞吐吐說:“公主去皇陵巡視也有十幾天了……我們到路邊上稍等一會兒吧。”
陳氏知道女兒現在聽不得絳月公主四個字,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臉色。
路上的馬車都已經避讓到了路基之下,有好事者則跪在路邊,以求有幸親眼目睹公主的傾國傾城之貌。
絳月公主的馬車還有很遠,先過來的是兩輛拉著大水罐的馬車,六名小太監手腳利落的給沿路均勻撒上水。一罐水撒完,立刻就補上另一輛拉滿水的馬車。
緊隨其後的,是十八名提著香籠的小太監。所到之處先是一陣煙霧嫋嫋,散去後便是芳香撲鼻。
香籠太監們身後三百米的距離,才是真正的公主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