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愚人節(1 / 2)

早晨七點,P市第一中學的鈴聲破鑼一樣的響了起來。看門的老李頭從門衛室的床上緩緩坐起,等鈴聲落盡才推門而出。他慢慢走到學校的正門按動自動門的開關,待正門慢慢關上後他才慢慢走向旁邊的角門準備鎖門。老李在這所學校幹了近十年門衛,深知這個市重點中學的管理有多嚴,角門一鎖,遲到的孩子們就隻能眼巴巴的等在門外。直到早自習過後教導處的人來到門外一一登記班級姓名後才能放他們進去,當然回去後也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不是罰款就是檢討)。老李自己也有孫子,知道現在的孩子有多不容易,所以他盡量放緩每個關門的動作,而且每次鎖門之前都會張望一下,要是不遠處還有學生的話就會等到他們都進來後再鎖門。

今天難得沒什麼人,老李正準備鎖門,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老李心想這不是那個最會“踩鈴”的丫頭嗎,今天怎麼失準了。其實老李並不認識這個女生,之所以對她印象深刻除了她長得很胖和總是低著頭之外,最重要的是她總是在鈴聲響罷的一刹跨進校門。所以,老李在心裏地送了她一個“踩鈴”的封號。眼見胖胖的她跑得越來越吃力,老李就向她喊到:“丫頭慢點,我等著你”。女孩終於氣喘籲籲跑到老李麵前,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又匆匆忙忙地鄉校內跑去。

女孩子叫做雲九,是高一二班的學生。雲九這個名字聽上去很江湖氣,尤其是港產電影賭神係列裏就有對身手極好的兄妹分別叫做龍五和龍九。當年這部電影熱播的時候雲九上初一,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她一下子吹氣球似的胖了起來。極酷的名字加上極蠢的外貌,這樣的強烈反差讓她成了全校的笑柄。拖著兩條同學們口中的“大象腿”,雲九艱難的向教室跑去。頭上的汗水順著劉海不斷滴落,背上的汗水把她身上那件最大碼的女生校服徹底溻濕。雲九知道自己的樣子要多狼狽就多狼狽,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推門走進教室。

一進教室,雲九就看見班任“山狗”早已坐在正對著門口的位置,用其獨家秘技-貓頭鷹式瞪人法狠狠瞪了她一眼。雲九就感覺忽悠一下,差點沒坐地上,心想今兒果然是她的倒黴日居然被抓了個現行。班任今年三十多歲,教數學。“山狗”這個外號是全班同學在幾十個外號中去蕪取精,最後敲定的,主要是因為班任的名字裏有個山字,而“狗”則能彰顯其對領導是忠犬,對學生是瘋狗的特性。所幸山狗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雲九戰戰兢兢的回到了座位上。

雲九剛坐下,她的同桌米雪就馬上嫌惡的往旁邊讓了讓身子。米雪是公認的班花,人漂亮學習又好,本來是打心裏瞧不起雲九這樣的恐龍的。可是後來她發現和這樣的醜女同桌還是會有很多好處的。首先龍九話少,即使對她冷嘲熱諷也不會回嘴。再者平時讓她幫自己打個水買個飯什麼的,也沒什麼怨言。最重要的一點,跟這樣的醜女坐在一起,越發能襯托出自己的美貌,所以米雪才一直勉為其難地和雲九同桌。但是今天米雪真的有些忍不了啦,看著龍九那副滿臉通紅,油乎乎的汗水從臉上不斷滴到衣服上的蠢樣子,米雪真的有想吐的衝動。不過米雪轉念一想,今天是雲九的“大日子”姑且先放他一馬,左右今天也一定會有好戲看的。

早自習一結束,米雪就用從偶像劇裏學來的極為優雅的動作從粉色係的公主錢包裏拿出十塊錢,再極為優雅地抵到雲九麵前說道:“雲九,能麻煩你去給我買杯奶茶嗎”。雲九點點頭,接過錢還不忘問一句:“還是椰奶的吧”。

雲九的教室在五樓,小賣鋪在一樓,這一來一回對雲九來說其實相當累。再者雲九極其討厭人多的地方,可是不管什麼時候小賣鋪的人總是爆滿。所以如果是雲九自己,即使沒吃早餐餓的兩眼發花也絕不會去買早餐。但她卻從沒有拒絕米雪的要求,不是因為她多喜歡米雪,而是因為她不知道如何拒絕,更害怕因和別人爭吵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至於今天雲九更加是如履薄冰,就算是擠破頭也要給米雪買到奶茶。因為今天是雲九一年一度的受難日:四月1日---愚人節。

當雲九把東西送到她的班花同桌的手上時已經快要上課了。雲九急忙去桌肚裏翻數學書,山狗的課誰也不敢怠慢,別看班任平時娘們唧唧的,要是真發起瘋來那可是連班裏最囂張的混混都會怕的。沒想到她才剛翻了一下,就有一大堆花花綠綠的信封信紙從桌肚裏彈出來,嘩啦一聲掉在地上。其間有一塊黑色的小木牌格外顯眼,而且好死不死掉在了米雪的旁邊。雲九僵在那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信都是情書。沒錯,情書!一群無恥的無聊的的變態在愚人節這天送她的大禮。米雪用她帶著漂亮水晶指環的纖纖玉手撿起木牌,才看了一眼就笑得花枝亂顫。周圍的女生都為她馬首是瞻,紛紛圍過來看跟著笑著起哄。雲九走過去一把搶過小木牌,之間上麵用紅色的顏料寫著幾行字:“to親愛的雲九:我真的很愛你,因為你肯定是處女,能把你的貞操給我嗎?落款:我是處男”。從初一開始,雲九就是在愚人節被整的第一人,這些情書她每年都會收到。對於這種東西,雲九隻會直接撕碎,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可是這次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傳看被人嘲笑。雲九隻覺得渾身冷一陣熱一陣,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可是那些該死的笑聲卻更大了,想電鑽一樣鑽入她的腦髓。雲九猛的把自己的椅子踢在一邊,瘋了一樣蹲在地上拚命把地上所有的信攏起來。椅子倒地發出一聲巨響,笑聲戛然而止,隻剩下雲九拚命撕信的聲音。雲九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她,但是不管了,多年積攢的憤怒在這一瞬爆發,雲九將撕碎的信連同小木牌一起揉成一團狠命的砸向門口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