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大門一推開,就是一股濃重的發黴氣味撲鼻而來,幾十年沒有住人的別墅很是冷清,蓋在家具上的白布已經落滿厚厚的灰塵。
時凜連防塵布都沒有掀開,直接坐在地上,顫抖著打開那份親子鑒定的報告。
他沒有開燈,借著手機屏微弱的亮光,紙上黑白分明的“係兄弟關係”如同一柄利劍,將他刺的體無完膚。
時凜頓覺無力,鑒定報告和手機都滑落在地,他靠在桌腳上,手臂遮住通紅的眼睛,發出幼獸般的嗚咽,到最後又變成嘶吼。
四歲時父母雙亡,母親那邊的親戚虎視眈眈,如果不是看在父親還活著的戰友麵上,年幼的他會被那群人拆得骨頭都不會剩下。
可即便父親的戰友還在,也不能夠保證時刻看顧上他,那群親戚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用父母的遺物威脅虐待他。
從四歲到十六歲,十四年的時間,他一直韜光養晦,才在十七歲借著原本屬於父親的人情,把那群人送進監獄。
可隨之而來的又是各種意外——走在路上掉落的花盆,被下了毒的飯菜,突然失控的車……
最開始以為是母親那邊的人死而不僵,可在十八歲之後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報複。
是罪犯對於曾經將他們繩之以法的警察唯一孩子的報複。
包括那十四年,父親的戰友沒有時刻看顧他,也是在隱藏他的消息,直到時凜十七歲突然的動作把自己暴露在那群瘋子眼中。
而後又是四年,他把母親曾經的集團改名,自己在那些叔叔的幫助下表麵出國,實則進入部隊,躲過四年的追殺。
二十三歲出來,淩雲集團在他的遠程指揮下已經發展成龐然大物,同時也查到父母的死後沈家有關。
所以在接到沈浩的邀請時,一向拒人千裏之外的時凜沒有拒絕。
也就在那一天,他遇見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時凜想不通,命運為什麼總是那麼捉弄自己,洛昀怎麼就是自己的弟弟了?
如果真的要讓他知道,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偏偏要等到陰差陽錯,他和洛昀的關係已經確定成戀人。
時凜想起父母還沒有死的時候,總是逗他:“小時想不想要個弟弟妹妹啊?”
他總回答不想,但如果有,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父母也總說自己懂事。
可是現在,他要能怎麼辦?死後又怎麼麵對自己的父母?
可要他放手,時凜同樣不願意。
哪怕隻是親人,時凜同樣不願意洛昀同自己以外的人有牽扯,更何況再是親人之前,他們還是愛人。
讓他放棄洛昀,無異於挖心拆骨。
不告訴洛昀這一點更不現實,以他的聰慧程度,知道他們的關係是遲早的事。
之前的十九年,哪怕是在親戚虐待壓迫,被追殺的情況下,時凜都沒有過像現在這麼迷茫的時候。
“洛昀……”
時凜的聲音已經嘶啞,衣服上全是褶皺,臉和頭發上都沾著灰塵,狼狽不堪的一遍遍重複叫著洛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