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良到家的時候，太陽就快落到鳳溪村的山頭上了。
經過村口小賣部時，振東端著飯碗非得給他遞上一根煙，說這是財神公回來了，他得招呼一下。國良知道振東平時抽煙，都是把煙盒藏在兜裏，人少的時候悄摸地抽出一根，放在嘴裏。別人根本看不到他什麼時候嘴裏多了一根煙。話說回來，也怪不得振東如此做法。小賣部在村口，平常聚集的人也多，一天下來，三五盒煙也可以消耗殆盡。
但是，響水村礦場解散後，小賣部的生意一去不回。這可把剛裝修好房子的莫振東給整懵了。好在慧英把祠堂的手工作坊搬到礦場那邊，來往的人又多了起來。他這村口的生意，隻要有人流動，總得落下一點油水。所以，振東打那時候開始，就稱呼慧英為財神婆，而她家的那口子——國良，就是財神公。
“你咋這個時候才到屋啊？”
慧英放下碗筷，幫著國良取下身上的大包小包，一邊問。
“爸……”
國良向裏頭的莫榮軍打了一個招呼。
“嗯。”
莫榮軍從喉結裏蹦出一個字。
“爸爸……爸爸……”
兩個孩子高興得跑過來抱住國良的腿，不停地喊。
“嗬嗬，兩個小淘氣在家有沒有惹事啊？”
國良蹲下來抱著來娣和國慧，沒有理會慧英的話，開心地詢問兩個孩子。
“我沒惹事！我這次期末考試又得了雙百哩！妹妹惹事了，她把偉強哥哥家的暖水瓶打破了！”
國慧年齡大一點，嘴巴接話要快很多。她向國良彙報了自己的成績，又把白天在天喜家玩捉迷藏的事告訴了父親。來娣聽了，頭顱立刻就低了下來，嘴巴癟著，眼裏的眼淚立馬就要出來。
“嗬嗬，國慧你怎麼學習這麼好啊！太棒了！來娣也不錯。你把暖水瓶打壞了，跟天喜伯伯說了對不起嗎？”
國良表揚了大女兒，又摟著小女兒安慰她。
“說了……嗚嗚……我不是故意打壞暖水瓶……是我藏在桌子底下碰到的……嗚嗚……”
來娣哭著分辯。
“不哭不哭，爸爸知道了，咱們吃飯吧！”
國良叫兩個孩子回到飯桌上吃飯，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慧英正忙著給他煮一碗米粉。
“這是今天剛做好的，看來你是有口福呢！”
“嗯，辛苦你了。我昨天才在我們主任那裏請好假趕回來的。年關都想回家哩，你以為我想呆在車間啊？”
“嗬嗬，是咱爸老問你什麼時候回？今天白天的時候還在問呢。”
慧英向國良解釋說。其實她心裏也希望國良早點回來。一年到頭都隻有這個時候休息一下，兩人才能放下事務享受一下生活。
“嗯，這米粉好吃。”
國良扒拉了一口米粉，在嘴裏嚼著對慧英說。
“嗬嗬，我這做的可沒咱媽好哩。”
話一出口，慧英似乎感覺有點不大對。果然，對麵的莫榮軍突然放下碗筷，往門外走了出去。
“媽媽，爺爺怎麼啦？”
國慧望著消失在門口的莫榮軍問。
“沒事，慧慧快吃飯，等下菜都涼了就要鬧肚子呢。”
慧英和國良對望了一眼，安慰國慧。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時候說咱媽做甚。”
國良衝慧英略帶怨言地說。
“唉，我又不是故意要說這話。還不是給你弄這碗米粉。”
慧英無奈地回了一句。
“算了，讓咱爸出去冷靜一下吧。等下我去找他。”
國良接過話茬說完，把碗裏的米粉繼續往嘴裏送。讓慧英再給他盛一碗，不知他是真餓了，還是太久沒吃到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