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弛低下了頭，一直沉默不語。
徐然將捏在手裏的煙點燃，吸了幾口後，見程弛一直不說話，也不急，繼續倚在窗邊等他先開口。
注視著地麵很久後，程弛終於抬起頭，聲音喑啞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看她的眼神太過熾烈，”徐然掐滅了手裏的煙，看著程弛，慢悠悠的說：“那天吃飯，滿屋子的人，你大概是以為混在一群人的目光中盯著齊楠，不會被發現，但是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隻要稍微留意一下，就會看到你那束甚是明目張膽的目光。席間也有人同你搭話，可你的目光不管看向哪兒，最後都回到了她身上。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程弛啞然失聲，他自認為把對齊楠的心思隱藏的很好，沒想到今天突然被人揭穿，心裏一陣空蕩，僵在了原地。
徐然笑了笑，繼續說：“突然從普班轉到了藝術班，架也不打了，我猜，也是因為她吧。”
程弛沉下了臉，目光冷冽的盯著徐然，“跟你有關係嗎？”
麵對程弛這樣的冷漠的態度，徐然麵上依然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惱怒，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後，反而笑了一聲。
“是和我沒關係，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她為什麼每次跟人介紹的時候，都在強調你是她弟弟。程弛，你有名有姓，跟她不是親戚也沒有血緣關係，她為什麼怕別人誤會你們的關係？你是沒有想過，還是不敢想呢？”
一種不好的猜測瞬間湧入腦海，壓的程弛喘不過氣來，他想讓徐然閉嘴，可徐然還是說出來了。
“因為在她心裏，你的角色始終都隻是弟弟。”
程弛徹底怔住了，垂下了眼眸。他想張口辯駁，卻發現找不到任何理由。
“弟弟”兩個字就像一根無形的鋼針，深深刺痛了程弛的心髒，插在口袋裏的手不自覺的握得更緊了，指甲深陷掌心的疼痛竟讓他毫無知覺。
曾經他也隻是想當好齊楠的鄰家弟弟，後來從她身上汲取到一絲溫暖，便會不自覺的想要離她更近，以至於沉淪了而不自知。
看到程弛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徐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那天他發現了程弛對齊楠的心思，故意灌程弛酒，想試探一下，結果倒是出乎意料，齊楠居然當場甩臉色。
雖然齊楠對程弛什麼心思他猜不透，但少年人的心思還是很好猜，畢竟都是從學生時代走過來的。
“當然了，喜歡齊楠，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畢竟她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她們學校裏追她的男生也不少。但是程弛，捫心自問一下，你覺得齊楠看得上你嗎？你除了會打架惹事，還會什麼？”徐然動了動身子，換了個舒服的靠姿，停頓了一下，“至於她為什麼會對你好，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齊楠為什麼會對他好，程弛大概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同情和憐憫他，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配不上她。但這一切關他徐然什麼事？
想到這裏，程弛猛然抬起頭，冷冷地盯著徐然，想從他臉上找些蛛絲馬跡，不知是他太過坦蕩還是太會隱藏，麵上竟還掛著笑。
“怎麼了？要打我？”徐然勾了勾嘴角，迎上少年憤怒的目光。
“打人犯法，我答應過齊楠不會再打架。”程弛轉過身，撐著洗手池，用冷水洗了把臉，問：“為什麼故意引我過來？”
“什麼？”
看著剛剛還是一蹶不振的頹廢少年，現在突然質問自己，徐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反問道：“不是你自己跟過來的？”
程弛哼笑一聲，懶得再跟他廢話，拿起洗手台前的水杯，轉身扭頭就要往外走，站在窗邊的徐然開口了，“你就不怕我告訴齊楠。”
“你在威脅我？”程弛停下步子，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抑著心中的怒火，壓著聲音說：“隨便。”
“是嗎？”徐然冷笑一聲，“你說，如果齊楠知道你喜歡她，你覺得她還會像之前那樣對你嗎？”
程弛沒回話，低著頭，帽簷蓋住了他的半張臉，握緊的手背青筋暴起，眼底像是起了一層霜，他在極力壓製內心那股火。
等不到程弛的回應，過了一會兒，徐然從窗邊走到他身旁站定，笑著說，“你應該不知道，之前有個和齊楠關係不錯的男生，叫周自恒，他跟齊楠表明心意後，結果你猜怎麼著……”
“一直被拒絕的滋味不好受吧！”
在徐然說出答案之前，程弛打斷了他。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徐然的痛處，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前後不過幾秒的時間，他謙謙君子的形象立刻蕩然無存，對程弛說著又酸又諷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