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程弛有多麼不情願，多麼抗拒診所的病床，在齊楠的連拉帶拽，好言好語的勸說下，最後還是被迫躺在了上麵。
此時看到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明顯神色更鬱悶的少年，齊楠想笑。
過了一會兒，見少年麵上沒什麼情緒了，遞水的時候，齊楠輕輕叫了他一聲，又笑著問，“你生氣了呀？”
程弛抬起眼皮，靠在床上喝了兩口水潤了下嗓子，望向齊楠，啞著聲，“沒生氣。”
“真的？”齊楠被少年既不敢怒又不敢言，還有些委屈的神色逗樂了，至少他不似之前那般沉悶了，不管是生氣還是開心臉上或多或少都會表露出來，看樣子精神狀態還可以。抿了抿嘴，憋著笑。
“沒生氣就好，坐在凳子上打點滴多難受啊，你躺床上還能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應對上午的考試，對吧？”
程弛喝完水，捏著紙杯，看著齊楠沒說話。
這時周自恒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在門口時似乎聽到齊楠說考試，眉眼帶笑，不確定的問：“誰上午有考試？”
“躺床上這位。”
說這話的時候，齊楠看了看床上那位要考試的人，發現他神色凝重且目光定在了周自恒身上。這是怕打針？
“那待會兒先打一針。”周自恒笑了笑，說完，繼續往瓶裏兌藥。
程弛心思早飄到了別處，目光也似有若無的打量著周自恒，自然也沒聽到他說的那句“打一針”。
驀然想到了來時齊楠打的那通電話，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周自恒說，“側過身躺著。”
“什麼？”程弛沒明白意思，自然也沒反應過來，當看到他手裏拿著一隻針管朝自己過來，瞬間警醒，“幹嘛？”
“打點滴前先打一針，退燒快。”說著，周自恒站在程弛床前，屈起手指彈了彈針管，語氣溫和，“是自己掀衣服還是我掀？”
“什麼？”可能真是燒糊塗了，程弛錯愕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周自恒說的是什麼意思，黑著臉，語氣堅定道：“我不打。”
周自恒拿著針管，笑著打趣道：“男子漢大丈夫的，怕什麼打針。”
程弛一臉黑線，丟了句“不打”，直接悶被子裏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些。
齊楠站在一旁，想笑又覺得太駁少年麵子了，一直忍著，過了幾秒，扯了扯程弛被子，柔聲細語道：“不打針了，起來輸液。”
床上的人像是沒聽見，過了半分鍾才露出臉，一抬眼就看見憋笑的倆人，挫敗感油然而生，麵上有點兒掛不住了，輕咳了一聲，“不是打點滴嗎？”
齊楠本以為程弛不去醫院，是因為在醫院見證了親人的離世，有心理陰影，所以抗拒。沒成想平時打架穩準狠的酷拽少年，不僅懼怕打針，還怕輸液。
周自恒手裏的針頭，還沒到程弛手背，他就猛地縮回了手。
看著如此不配合的少年，周自恒無奈的笑笑，在程弛第三次縮手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摁著少年的手，“手別往回縮了。”
“沒縮。”程弛狠瞪了周自恒一眼。
周自恒笑笑，沒說話。
齊楠歎了口氣，搖搖頭，再僵持下去，別說考試了，腦子都要燒壞了，想到小時候自己害怕打針時，外婆的方法。
她走上前將手輕輕覆蓋在了程弛的眼睛上，輕聲說，“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