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的失去光亮,也失去了思考。
程弛聽著指令閉上了眼,又睜開,最後使勁眨了幾下,心騰騰地跳動著,仿佛要從嗓子裏蹦出來,另一手緊緊攥著床單。
在針尖紮進血管的一瞬間,少年幾不可聞的“嘶”了一聲,聲若蚊蠅,齊楠卻聽清了。
她低頭朝他的手看過去,少年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手指修長卻泛著白。
隻這一眼,竟看得齊楠心裏泛著酸。
明明是跟齊睿一般大的少年啊,怎麼會過得這麼辛苦呢?
周自恒拿著托盤出去前,看了一眼吊瓶,將輸液器調慢了速度,又讓齊楠跟他一起出去拿幾片退熱貼。
躺在床上的程弛,偏過頭,盯著他們的背影,皺了皺眉,直到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
此時房間安靜得出奇,偶爾還能聽到風吹打窗戶的聲音。他躺在床上,朝四周望了望,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被罩。他不喜歡白色,對他來說白色代表著哀傷,也代表著絕望。
可現在又突然覺得白色也許代表著希望。
想著想著,終於熬不住,閉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程弛發現手背上的針管已經被拔了下來,手腕上多了個暖寶貼,盯著暖寶貼入了神。
片刻後,輕輕地將它撕了下來,握在手心裏,感受著餘溫,嘴角微微上揚。
退了燒,整個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昏沉沉的,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看到齊楠,便穿上外套往外走。
“哎呀!”
齊楠拎著粥往裏走,程弛低頭往外走,兩個人正好在門框處撞到了一起。
“你沒事吧?”程弛反應快,立馬拉住了齊楠的手臂,穩住了她。
“沒事,”說完,齊楠先一步進了房間,將手裏的粥擺在了床頭櫃上,轉頭見程弛還站在門口盯著自己,有些納悶,“怎麼了?”
程弛搖搖頭,朝齊楠走去。
“待會兒喝完粥,我送你去考試。”齊楠推了一份小米南瓜粥到程弛麵前,想了想又補充說,“如果考試途中你特別難受,就去跟老師說,我就在外麵。”
盯著冒著熱氣的粥,程弛愣了愣,捏勺子的手滯在空中,三秒後抬起頭看向對麵,看到齊楠正微笑看著他,立刻回了聲,“好。”
到了考試地點,程弛下車前,齊楠還是有些不放心,他雖退了燒,到底還是在生著病,輕輕拉住他的胳膊再次叮囑:“如果在考場上實在難受且堅持不下去,不要硬撐,我就在校門口。”
程弛轉過頭,應了聲“好”,餘光瞥到齊楠拉住自己胳膊的手,鬼使神差的衝著她很輕微的笑了一下,“不會有事的。”
齊楠點點頭,鬆開手,又說,“看看準考證在不在文具袋裏?”
“在。”程弛點頭,似乎怕齊楠不信,又拿出來給她看了看。
“好,那快進去吧,”在程弛關上車門的那一瞬,齊楠又笑著說了句,“加油!”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眼神溫柔至極。
齊楠看著程弛進了學校才收回目光,靠在車坐上,打開了車載音樂,是很舒緩的一首鋼琴曲,似曾相識,但是忘了在哪兒聽過。
看手機時間,卻無意間留意到屏幕上的日期。
快冬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