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將趙安玉一行人迎進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

院子打掃得非常幹淨,院子的東南角還生長著一棵銀杏樹。

眼前的銀杏樹看著就比薑雲意乘風院中的那棵要年長,樹身估計要兩人合抱才能圍攏住。

樹下是一方石桌並四個石凳。

山間的小院格外寂靜,拂麵的山風清涼,掠過銀杏樹,薑雲意聽著颯颯聲響,感受著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雲意,快來坐著休息一會兒,剛剛爬台階累了吧?”

薑雲意低垂的眼睛裏閃過不耐,再抬頭時笑意滿麵地回道,

“夫人,我不累。雲然妹妹累嗎?”

趙安玉轉頭看向坐在石凳上一聲不吭的女兒,難得安安分分的,笑道,

“雲然不會還生娘親的氣吧。”

“娘~我沒有,我哪有那麼小氣。”

薑雲然心想她要生氣,也不該生母親的氣。她隻是在琢磨怎麼好好折騰薑雲意一番。

她是一定要把薑雲意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不然以後薑雲意還真會沒眼色地把自己當成他們薑府的大小姐,還真以為她能在她麵前擺長姐的譜了。

薑雲意品著山泉水煮泡的茶,茶葉不是什麼好茶,但水是好水,喝在嘴裏竟然也別有滋味。

就在這時,趙嬤嬤從院門外踏進來,彎腰行禮道,

“夫人,春柳說,侯夫人已經到寺門外了。這會兒正要去拜訪一方大師。”

薑雲意聽得這話端到唇邊的茶又輕輕放下。就崔二那個身體,連出他自己的春生院都是難題,更別提走出侯府的門坐上馬車顛簸到濟慈寺來!

薑雲意現在是真的有些好奇,她倒要看看這一回站在歸平侯夫人身邊裝他們府中二少爺的男人是誰?

是上輩子替弟弟前來薑府迎親的大少爺崔伯陌,還是那個頑劣不守規矩的三少爺崔叔回。

談起崔伯陌來,薑雲意的思緒就控製不住地飛回到前世,不禁渾身顫抖地想起那個反抗不得、被壓在地毯上肆意折辱的自己!

崔仲生死後的第二年冬天,歸平侯夫人崔王氏對被囚禁在春生院的薑雲意下了最後一次通牒,大意就是要她和她名義上的大伯同房,好為崔仲生留個後。

那年薑雲意十七,雖然彼時的她已經被當囚徒一樣關在春生院整整兩年,但她始終天真地對薑家、或者說對薑衡之抱有一絲希望。她總覺得父親是被侯爺侯夫人蒙騙了,不然不會將她推進崔仲生這個火坑裏。

隻要她再等等,會有人來接她回家。

可是沒等來任何救她出這深宅的人,崔王氏就已經著手要她去行那荒唐不堪的事。

對於崔王氏要她和崔伯陌行夫妻敦倫之事,薑雲意深感恥辱,於是她死活不鬆口。

可她終究太天真,以為自己擰著僵著,侯夫人就會改變想法。

殊不知,她不同意的下場就是毫無尊嚴地被三個仆婦硬生生掰開嘴灌下催情藥。

十七歲的冬夜,純白的雪花輕輕飄落在地,春生院臥房裏的銀絲炭明明能暖得人一身熱汗,躺在地上遭受侵犯的薑雲意卻無端覺得寒冷徹骨,屋子裏黑漆漆一片,像極了她以後餘生的底色。

山風襲麵,薑雲意陡然清醒,然後她彎腰止不住地幹嘔。

肮髒!好肮髒!

都快走出院門口的趙安玉聽到薑雲意的動靜,急切地問道,

“雲意,你怎麼了?別又是受涼生病了吧?”

薑雲然在一旁翻白眼,薑雲意還真是體弱多病、風邪易侵呢。要不她能和姓崔的病秧子是天生一對!都是早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