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意被禁足的半個月過得並不安生,薑雲然開始和上輩子一樣每天變著法子地整治她。
當薑雲意的梳妝台上再次出現血肉模糊死狀淒慘的灰毛老鼠時,連一向靜默堅忍的夏姑都咒罵起來,
“二小姐的舉止哪裏有半點像大家閨秀,她的行徑和當街撒潑打滾的粗婦有什麼區別。這真的太欺負人了!”
不是扔死老鼠就是放蟑螂蜈蚣,最過分的一次竟然在大小姐的被褥裏放了一條蛇。
幸好當時大小姐機敏,看出被褥不對,讓她們找來挑衣杆去掀被褥。
要是大小姐粗心大意點,那次肯定就要被蛇咬了,就算不是毒蛇,那也得受好幾天噩夢折磨。
二小姐對大小姐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單單是姐妹間的小打小鬧了,有的行為簡直堪稱惡毒。
而乘風院裏的某些人就是惡毒的幫手。她們也就剩外麵一副皮囊在乘風院裏了,其實內裏根本就不認大小姐為主,內裏的那顆心早就蠢蠢欲動地飛到二小姐的怡然院裏去了。
尤以夏月夏蝶為首。
夏姑無數次想說讓大小姐狠狠地懲治她們一番以樹立自己的威信。
可轉念一想自家大小姐當下的處境是拜誰所賜,那些話她也就說不出口了。
可是後院終究是夫人做主,大人是從來不管任何庶務。眼瞅大小姐在府中也快住了兩個月了,除了頭一天見過大人以外,其他時間大小姐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大人。
話說得再難聽點,親爹不疼,繼母偽善,繼妹惡毒。
大小姐不就是那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外人眼裏多羨慕的尚書千金,其實內裏在無人的地方咽下不知多少委屈和苦澀。
蘭兒愁眉苦臉地看著大小姐那五六件被剪得破破爛爛的衣裳附和夏姑,
“可不就是欺負人?!大小姐,您去找大人和夫人為您做主吧。”
薑雲意苦笑。
薑雲然的那些把戲,趙安玉和薑衡之果真不知嗎?
乘風院一個嬤嬤加六個丫鬟,其中五個都是趙安玉的眼線。
薑雲意敢說薑雲然前腳做的事,後腳林嬤嬤就會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呈報給趙安玉了。
但她就是放任著不管,親生女兒和繼女孰輕孰重,孰親孰陌。馬車上的那一巴掌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且她要真如蘭兒所說的那樣去找薑衡之為她做主,那才是不自量力,告狀的最後結果無非是招惹來更多的譴責和謾罵。
畢竟上一世的薑雲意早就領略過薑衡之的偏信偏心和無情無義。
最開始還是不動聲色的軟刀子——
“作為長姐,要有容人之量。你妹妹還小,她作弄你的那些毛毛蟲什麼的,算不得嚇唬,充其量就是為了引起你注意力的小玩意兒,你何必跟她計較。”
再後來是不勝其煩的怒喝——
“哪家貴女如你一般不依不饒。滾回後院禁足!”
最後是圖窮匕見——
“父親是為了你好。”
“歸平侯府是樂京城中多少人想要攀附卻不攀附不上的權貴人家,你嫁過去就是享福啊。”
所以,有一個薑衡之那樣眼裏隻有仕途和權勢的爹,父愛這種東西對薑雲意來說,那完全就是鏡花水月奢求不得。
早一點認清現實早一點避開更多的傷害。
何況她現下最重要的事也不是和他們去爭一時的意氣。
他們之間的仇怨有的是來日方長。
薑雲意讓夏姑用院子裏撿來的木棍夾走死老鼠,又讓蘭兒取來滾滾的熱水將桌台潑個幹淨。
等薑雲意麵不改色地坐下梳頭時,她主動避開了方才蘭兒所說的去求薑衡之和趙安玉做主的話題。
“夏姑,你哥哥那裏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夏姑知道薑雲意問的是讓她哥哥轉交信件給威武鏢局的後續,俯首道,
“大小姐,奴婢的兄長說,那威武鏢局的當家人午虎雖然外表上看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但是心思卻十分警覺細膩。他讓奴婢哥哥問您一句,您到底是什麼身份?您又是替什麼人去求的醫?”
午虎是真的就西山鐵礦被盜的案子被按察司的大人們訊問怕了。
本來出一趟鏢賺點銀錢多開心的事啊,誰知道沒有天災還有人禍。
他奉承著的大主顧往黑水城運的壓根他媽的就不是玉石料子,是正兒八經能讓他全家人都下去見閻王爺的官家鐵礦石!
黑了心的王八羔子騙他不幹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