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知道薑雲意在如安院發的瘋之後,尤其還知道了她打得趙嬤嬤得臥床養傷後,林嬤嬤整個人都不顛了也不狂了。

恰如此刻,林嬤嬤謹小慎微地對薑雲意說道,

“大小姐,織金閣為您繡好的嫁衣送過來了,您要不要先看看?”

薑雲意正坐在妝台前細細描眉,滿不在乎地回道,

“曉得了,嬤嬤隨便找個櫃子放起來就行。”

看來她向趙安玉擺明她絕對不會自己動手繡婚服的態度後,趙安玉就去找織金閣定做了。

趙安玉還真舍得為她的出嫁下血本啊,連織金閣的繡娘都請了。

不過再奢華的婚服擴的都是薑衡之和薑府的臉麵,反正薑雲意是懶得看上一眼。

趙安玉給什麼陪嫁,崔王氏給什麼彩禮,薑雲意也一概不關心,因為倒騰來倒騰去,陪嫁和彩禮沒有一分錢會過她的手。

她這個新嫁娘就是一個傀儡。

林嬤嬤覷著薑雲意的臉色,腳稍稍移動,離了點距離地問薑雲意道,

“大小姐妝扮得這麼美,是又要出去玩嗎?”

薑雲意在鏡中瞥到林嬤嬤後退的動作覺得好笑,口中調侃道,

“是啊,嬤嬤要不要跟著我一塊出去玩玩?聽夫人說,以後嬤嬤就是我的陪嫁嬤嬤了,是要跟著我進侯府的。但嬤嬤也知道崔二那個身子,不定我嫁過去就成寡婦了,到時候肯定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還不得被關在院子無聊到死。”

林嬤嬤被薑雲意說得臉色發白。夫人果真要派她跟著大小姐去侯府嗎?

以後大小姐在侯府的處境可不是一般的難熬。就崔二那個身子骨行房都困難,更別提留後了。

大小姐日後無夫無子,那就是無依無靠,那在侯府後院裏還不是任人作踐。

她可不能去當這個陪嫁嬤嬤!她要去求夫人!

薑雲意描好眉毛,又拿起唇紙,輕輕放到嘴邊抿了抿,見林嬤嬤處在沉思中並不回她的話,薑雲意也不催促。

過了一會兒,林嬤嬤才跟回過神似的,彎腰行禮道,

“大小姐無事,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嬤嬤不跟我出去逛?”

“不了不了,大小姐您玩得開心就好。奴婢去幫您把嫁衣放起來。”

林嬤嬤忙不迭地離開了。

一旁的夏姑和蘭兒都“噗嗤”一下笑起來了。

雖然她們還是不能對大小姐將要嫁給崔二的事釋懷,但她們也不會再在大小姐麵前哭哭啼啼悲秋傷月。

正如大小姐說的,日子該過還是得過,她改變不了別人,她可以改變自己,哭著笑著都得過,那為什麼不笑著過呢。

蘭兒和夏姑兩個人是決意要跟著薑雲意去侯府。

薑雲意妝成,坐在繡凳上轉過身體麵向兩個丫鬟。

“我畫得如何?”

蘭兒率先開誇,

“大小姐,真好看,您今兒的妝容比夏姑姐姐畫得還好呢。”

薑雲意抿嘴微笑。她就算把自己畫成醜八怪,蘭兒估計都會睜著眼睛毫無底線地各種誇她好看。

不料夏姑跟著道,

“大小姐妝容真的很清透,淡色的唇脂和您描得細彎眉相配,兩相得宜不突兀。”

蘭兒眼睛一亮拍著雙手道,

“夏姑姐姐說得對,正是夏姑姐姐說得這樣。”

她隻曉得大小姐好看,卻說不出哪裏好看。

夏姑呼嚕了一下蘭兒的頭,笑道,

“傻裏傻氣的。”

蘭兒嘟嘴不服,墊著腳去呼嚕夏姑的頭發,夏姑跳著躲開。

小鬧後,夏姑上前替薑雲意梳發,不安地問道,

“大小姐,這畢竟是您第一次登門拜訪煙兒小姐,就帶幾條繡帕去,煙兒小姐會不會嫌棄寒酸啊?”

昨天哥哥來薑府找她轉交了隨煙小姐給大小姐的信。大小姐看完信說,那位煙兒小姐邀請她們去府上摘枇杷。

蘭兒那個沒出息的甚至還為此激動得一夜都沒睡。

“夏姑姐姐,煙兒小姐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我覺得大小姐送什麼,她都會喜歡的。”

就算大小姐什麼都不送,煙兒小姐都不會在意。

薑雲意安撫夏姑道,

“煙兒至純,禮物貴重與否,她不會在意。何況煙兒知道我的境況,我也送不起那些貴重首飾之類的東西。”

繡帕是薑雲意在她被趙安玉禁足期間打版新畫的樣式,每一條都是她親手繡的。

薑雲意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因為她很清楚,就算她打腫臉去買首飾,那些首飾都不一定比得上煙兒隨隨便便的一隻珠釵。

差距在那,薑雲意相信煙兒看得到,如果煙兒介意,那天煙兒就不會出現在冬靈湖。

隨府書房。

霍翀坐在椅子裏悠閑喝茶。

隨信則在一旁將信將疑地看完霍翀親自送過來的信函,恕他眼拙,這不就是一封普通的撫恤銀名單麼。

這上麵記錄的全部是先前第一批去黑水城和海嘉城罹難的兄弟們的名字,隨信還記得這份名單是他擬寫的,後來交由大人核查的,當時沒出什麼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