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都沒有看出這函件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如果不是出了大問題,哪值當大人親自來一趟隨府?
隨信忐忑地問道,
“大人,這份名單是有什麼問題嗎?”
霍翀放下手裏的茶碗,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你把趙嘉的名字寫錯了。”
隨信錯愕,
“啊?”
不是,趙嘉的家人都領到撫恤銀了,這一字之差還重要嗎?
還有,霍府的護衛都是吃幹飯的嗎?這麼點兒事都要大人親自跑一趟。
隨府花園。
蘭兒和海棠爬在梯子上先將高處的枇杷果連葉帶枝地掰扯下來,然後再將帶果的枝條扔到地上。
“大小姐,你們都先往旁邊讓讓,可別被枝條砸到了。”
樹下薑雲意、隨煙和夏姑一人一個空籃子等著。
隨煙幹勁十足,擼起袖子對著樹上的兩個丫鬟喊道,
“曉得了,你們兩個都麻利點,時間緊迫,待會兒我們還要做果幹呢。”
海棠低頭大聲喊道,
“大小姐,知道了。”
薑雲意仰頭半開玩笑似地說道,
“別聽煙兒的,你們在上麵注意安全,別急。”
隨煙不依,雙手抱著薑雲意的胳膊撒嬌,
“就得聽我的,就得聽我的。”
薑雲意無奈道,
“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等樹下滿是帶果的枇杷殘枝,蘭兒和海棠才從高處下來。
蘭兒和海棠攀過矮的枇杷樹後,兩人竟然還都想爬一爬那棵最高的,滿臉躍躍欲試。
薑雲意看了看那棵最高的枇杷樹,認為實在危險,便笑著阻攔道,
“你們好歹為雀兒留些果子,咱們也不能太貪心了。”
隨煙附和,
“地上的這些就已經很多了。”
她們五個人將果子全部從枝條上摘下來估計就得忙活半天了,後麵還得清洗、烘幹。
兩位主子都發話了,蘭兒和海棠心心相惜地看了彼此一眼後,遂放棄了那棵最高的枇杷樹。
後麵的時間,她們一邊摘果子,一邊聽薑雲意講故事。
“鐵柱哥哥因為背不下來先生交代下來的文章,在學堂裏就被先生罵傻子憨子。”
“鐵柱哥哥十分委屈,回家後就抱著花嬸子問,‘娘,我真的是一個傻孩子嗎’,花嬸十分心疼地回,‘傻孩子,你怎麼會是傻孩子呢’”
“……我那位花嬸子平常是一個極熱心的人,但有時候太過熱心,反而會幫倒忙。話說那天…”
幾個姑娘在枇杷樹下笑成一團。
隨信送霍翀出府的時候,路過花園,老遠便聽到了女子清脆的笑聲,一連串一連串的,一個剛停止笑,另一個又立馬接著笑。
“哈哈哈哈哈。薑姐姐,你那位花嬸嬸真的好有趣,有機會,我一定要認識認識她。”
“哈哈哈哈哈。鐵柱也蠻好玩的,他們一家人可真是活寶。”
薑雲意見她們一個個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跟著笑了。
還會有機會嗎?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她還想再回到江南。
花園盡頭的長廊裏。
隨信見大人皺眉,以為他嫌聒噪,便開口道,
“大人,我帶您從另一條道出去。”
霍翀一邊點頭,一邊閑談似地問,
“你妹妹是在花園裏開宴招待客人嗎?”
“不是開宴,她一個小娃兒哪裏有辦宴的能力。”
“聽著挺熱鬧的。”
隨信撇嘴酸溜溜道,
“能不熱鬧嘛,她邀請了她心心念念的雲意姐姐來府裏摘枇杷。有時候,我真搞不明白,薑家大小姐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煙兒這麼喜歡她,又不是長得有多美。”
隨信說完見大人一臉凝重的樣子,他以為大人忘了薑雲意是誰,剛想開口為大人解釋。
結果等來的卻是他家大人毫不留情地批駁,
“女兒家的閨名豈是外人隨便可提及的,另外,君子不以貌取人。你回去跟梁景一樣,將巡察要義抄一百遍。行了,你不用送了。”
徒留隨信一臉恍惚。欸,不是,他說錯什麼了就要跟梁景一樣去抄書。
霍翀出了隨府後,並沒有離開。今日來隨府,他難得地沒有騎馬而是坐了馬車。
霍翀進了馬車後,讓隨行的觀言將馬車趕到了隨府旁邊的小巷裏。
“大人,我們不回府嗎?”
霍翀答,
“等一個人。”
“哦。”
觀言不解但還是乖乖照做。
什麼人要在這個僻靜的小巷子裏等?
這一等就從日頭當空等到夕陽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