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枝定睛看去,本子上寫著:不要不要我,我很乖的。
遙枝噎住了,君澤這麼敏銳的嗎?
自己不過去了趟皇宮,他連自己想什麼都猜到了。
還是說,他一直都知道他所處的環境,是因為什麼而起的。
沒聽到遙枝的聲音,君澤連身子也一起輕顫了起來,他指間一挑本子翻頁。
打我罰我關我,我都聽話的,我很乖的。
君澤抓著本子的手越發用力,他除了乖乖聽話,根本沒有任何條件讓小姐留下他。
或者說,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他控製不了自己的生死,也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活,他隻能被迫的接受著所有的虐待與折磨。
遙枝不知道說怎麼回答,目光隻能四處亂看思考著怎麼說才能說明白,然後就看到君澤抬起的手腕上包裹著一圈白布。
遙枝皺眉,以前沒這個啊。
她下意識的抓住君澤的手:“你手腕怎麼了?”
君澤已經被自己嚇的神思混亂,被抓住的一瞬驚恐的抽回手。
他不想回去,無論是罪奴營還是瑞都府,他死也不要回去!
君澤想著尋死,頭就狠狠往地上磕,磕到一半忽然想起燕湘蘿的話。
他可不能死在瑞都府,不然瑞都府都要完蛋。
不……不能死在宋府。
君澤雙手撐地想阻止自己,奈何之前用了大力,額頭依舊磕到了地麵,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遙枝被嚇懵了。
幹什麼啊?
自己又沒做什麼。
想到君澤本子寫的話,又理解了一些,不由的泛起一抹心疼。
她起身蹲到君澤麵前扶起君澤:“沒事的,沒事的,不會不要你。你是我的侍奴,一輩子都是我的侍奴。”
君澤被扶著直起身,聽到遙枝的話,淚眼婆娑的雙眼止不住的滑出豆大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默默無聲卻直砸入遙枝的心底。
遙枝伸手摸著君澤的臉,用拇指擦去他的淚痕,然後一滴淚又打中了她的拇指之上。
“你是我的侍奴,皇上親口承認的,不怕。”
君澤絕望的眼中終於泛出希冀的光,他點頭,然後點猛了,本來是磕的頭暈腦脹的頭這一晃,直接晃的失去了知覺。
身子一歪,倒入了遙枝的懷中。
遙枝抱著君澤驚慌的看向被嚇傻的青豆:“喊府醫!”
青豆立馬回神,跑出去喊府醫去了。
遙枝抱不動君澤,隻能拖著他靠在自己的床邊,扯下被子蓋在君澤的身上。
遙枝看著君澤的額頭,那裏腫起了一大塊,看著挺恐怖的,怎麼能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
遙枝心疼的抬手想摸一摸,但又怕他疼不敢摸,糾結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遙枝不知道,君澤除了怕黑就是怕死。
很多人覺得死了一了白了,意氣用事之下死的人也不少。
但經曆過慢性死亡的君澤很怕死,他不敢死,所以一直忍受著瑞都府對他的折磨。
他怕死,所以瑞都府那些非人的要求他都會盡力去做,隻希望自己做了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
他不知道從哪來生出的執念,卻在宋府生活一個月後,寧願死也不想回歸瑞都府那樣的地方了。
如果我一直活在黑暗,我或許會覺得活著就是最好的了。
但當我看到那一抹光穿破黑暗照在了自己身上,我就是拚盡全部性命,也想留住這抹光。
即使留下的,隻是那抹照耀在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