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四人分頭行動,此時楚國,也是謠言四起。
境城之戰,主將被俘,自是紙包不住火,百姓紛紛傳言,梁家早有不臣之心,趁此一役先讓梁小將軍帶著部分梁家軍兵力前往境城,並假稱被俘,梁老將軍下一步就是帶著剩餘梁家軍邊境救子,一去不返,父子二人將梁家軍徹底握在手裏。
黃昏時分,大楚宗正林霆坐在自己的書房裏,屋裏沒點燈,他也不在意,回想起今日丞相的一番話,隻覺深陷黑暗之中,不是那熒熒燭光便能照亮的。
“真是荒謬!我梁家世代為將,滿門忠烈,帥府將門豈是陰溝宵小肆意詆毀的?我兒千裏馳援生死未卜,功績血汗無人稱讚,蹤跡全無無人去尋,還要承受此等詆毀中傷!陛下!老臣奏請去境城尋找久安,老臣不帶一兵一卒,隻帶侍衛家丁,請陛下恩準!“梁老將軍梁勇直挺挺的跪在順帝麵前,雙眼通紅一字一句的道出梁清未說出口的冤情。
“長鬆,你先起來,朕知道這是謠言,朕並未聽信啊,你先起來聽朕說。”
梁勇猶豫了一下,握緊拳頭站了起來。
順帝從桌後走到榻前,榻上擺著桌幾,他指指桌幾一側對梁勇說:“長鬆,坐。”自己則坐在另一側。
順帝落座後梁勇方坐下,順帝道:”市井之言長鬆莫要放在心上,朕信你信久安,更信梁家,久安已有人去尋了,過些日子便有消息,你再等等。“
“何人去救?”
“林家小公子林治。”
“林治?他爹是文官啊。陛下派了多少兵馬隨行?”
“林霆是文官,但林治會武,人又聰慧,又與久安交好,你還不放心麼?你我年歲都大了,經不起戰場黃沙,容易迷眼啊。”
梁勇心下大震,看著麵無急色的帝王,心中突然清明起來。
“臣自然相信陛下的安排,兒子在戰場上失蹤,臣難免急昏了頭,還望陛下勿怪。”梁勇起身行禮,盡顯請罪羞愧之態。
“長鬆,朕自是能明白你的,你莫急,久安是你兒子,就也是朕的兒子,朕不會讓他有事的。”
“臣明白,內子還在家中等臣的消息,臣先告退。”
“去吧,安心等信便可。”
梁勇轉身離開,沒看見身後帝王複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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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勇回到府中,一直坐在書房中,今日順帝說的分明是在警告他,他年紀大了昏了頭,皇帝自然不能讓他們兩家父子二人都領兵出征,總要有人在京都的,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將在外,也容易被權勢蒙住雙眼,由此看來,這謠言許是從皇宮傳出去的也未可知。
他問順帝派了多少兵馬去救久安,順帝沒說,他分明是在回避這個問題,林霆的小兒子確實與久安一同習武,武藝自然不弱,林家小子一腔熱血,可他梁勇卻被澆了個透心涼。
皇帝分明是用林家小子堵他的嘴,截他的路,好讓他不能去境城,可林家小子哪有兵啊,那是戰場,搞不好兩個孩子都已身陷險境卻又不自知。
陛下啊,你可真是機關算盡還想流芳百世啊。
梁勇久久未動,突然起身往外走,到後院翻出件黑色鬥篷,戴上鬥篷後的兜帽,從後門出了府,消失在黑夜中,唯餘風吹鬥篷的沙沙聲,和越來越堅定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