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來收走了夢月和春穗的屍體,他們甚至不問一句懿月為什麼要殺了她們,拖走她們像是拖走一個物件,一條死狗。血流在地上,留下長長的拖痕。
耀靈的日子不算好過也不算難過,隻不過從困在一片林子裏,變成了困在屋子裏。她覺得自己的食欲越來越不好了,可能因為每次被掏出的心髒,都曾是她麵前活生生的人。
慢慢的,她臉上的痂已經脫落的差不多了,但是她習慣把那個已經殘破不堪的麵紗擋在臉上來裝瞎子。因為她不願意看見那些女人,也不想被她們看見長相。
懿月殺了這麼多女人,一直沒殺耀靈的理由很別扭,說是喜歡聽她講故事才留得她。但是他飽讀詩書,耀靈講的故事大部分都是民間趣事男女愛戀的故事,他都不太感興趣。比起這個,她這些故事是從哪聽的,他更感興趣。
但是這個別扭的理由竟然沒人懷疑,因為他身邊的一眾小婢女都很喜歡耀靈講的這些故事,她們平日裏兢兢業業的服侍主子,日常也沒什麼消遣,現在能陪著懿月聽個故事,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更重要的是,她又醜又瞎,懿月從來沒有動過她,讓這些婢女覺得,她沒汙了主子,也不算該死。
耀靈其實是從小到大聽娘親講的故事,以前娘親貪玩,書看過不少,什麼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她都聽過不少。但是懿月問起來,她就隻能說是花奴撿來看的。
耀靈經常也會想,為什麼娘親看了這麼多有趣的書,卻是這樣嚴肅的一個人。
這個院子,還是會不間斷地送人來,隻是女人的樣貌都越來越幹淨,年齡也越來越小。
這次,她們又帶來了四五個女人。
有些女人,被帶走見懿月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有些女人會直接在院子裏被采血,耀靈覺得她已經習慣了。
不一樣的是這次有一個小姑娘,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別的女人都嚇得瘋瘋癲癲的了,她可能看著耀靈坐在牆角還比較正常,所以她就貼著耀靈坐著,她拉了拉耀靈的衣角,怯懦的說道:“姐姐,你好白啊。”
耀靈沒理她,其實她幾百年來一直隻能麵對花奴和娘親,現在她碰見的每一個能和她說話的,她都想和她說話,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可是看著她們接二連三的死在自己麵前,她就什麼都不想說了,這些天她唯一學會的,就是不和自己的食物培養感情。
“姐姐,他們是誰啊,會不會有官兵來救我們啊,我們是要被吃掉了嗎?”說到這她抖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想?”
耀靈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爹爹,我親眼看著他被放血,我看著他被割開了喉嚨。”她在隱忍地哭。
“我害怕。”
耀靈沒有安慰她,卻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
“我沒做過壞事啊。”她越哭越大聲,導致其他人也窸窸窣窣的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把手伸進衣服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東西伸手到耀靈麵前:“姐姐吃糖。”
耀靈沒理會她,隻是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她又伸伸手,“我太害怕了,姐姐,你能抱抱我嗎?”
看著耀靈並不理她,她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語起來:“姐姐困了嗎,困了就睡一會吧。”
耀靈並沒有睡著,小姑娘把手收了回來,用另一隻髒兮兮的小手去撫摸耀靈的頭發“妞妞睡吧,睡吧。”她說的很輕柔,好像她是一個母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