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書悅點了點頭,心中對於天君的安排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兩人坐在一塊石頭上等著約定之人的到來。
林木抬頭望著溯月,心中滿是淒涼。
“庭太官,您還記得溯月原來的樣子嗎?”
“你回不去溯月,我也回不去平蒼澗。還有凡宵,他又應該回到哪裏去呢?”
“祝福和詛咒都是一體的,他得到了多少東西,就會失去多少東西。”
“我知道那孩子的想法,隻是顛覆這世界何其困難。他不是在和人鬥,他是在和天鬥。”
庭書悅說完這話後,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隨著弱風拂過,前方的林中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細碎聲音。
遠遠就能瞧見那慢慢靠近的酪黃色燈光。
又過了一會兒,一頂浮轎停在了離兩人大概十米的地方。
浮轎散發著一股特有的香氣,這味道可以驅趕文獸。
嚴克莊和雲箬笠站在轎前,姿態十分警惕。
浮轎的簾帳其實是四麵全息屏,從外隻能看見屏上印著的青地織金的吉祥龜背紋,從裏向外看則是透明的。
此時厲鶚正在觀察著兩人。
“祭司大人,既然已經來了,露個麵又何妨?”
厲鶚隨即打了個響指,全息屏立刻關閉了。
“看庭太官這樣子,想來是早就知道了吧。”
“那藥看來對祭司大人十分有效。”
“哼,隻可惜這效果並不這麼理想。林育官,今日怎麼是您來了,賈判官呢?”
“天君讓我來給祭司大人送一份禮物。”
“禮物?”
“隻是不知道祭司大人是否敢接受這份禮物。”
“何出此言?”
“從前的實驗都由賈判官主持,在平蒼澗送來的護軍身上做的,您從來沒有直接接受過實驗,我怕您有所顧慮。”
“隻要您能給出充分的證據證明實驗的有效性,我的顧慮自然就會消失。我想要是您看了那些護軍的慘狀,您也會害怕吧。”
“您放心,您要的證據就在眼前。”
林木沒等大家反應,就立刻將庭書悅的呼吸罩摘了下來。
嚴克莊和雲箬笠看上去好像驚呆了,但厲鶚卻笑了,他終於看到了希望。
庭書悅沒有一點動作。
其實在環龍告知他凡宵真實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明白了環龍的用意。
今日要送的東西不是別的,就是他自己。
當年的換血不過是個實驗罷了,隻是估計所有人都沒想到他能撐過來。
此時庭書悅感受著深木林中樹葉的響動,突然覺得自己隻是這林中的一棵矮草。
他隻是想見到妹妹而已,如今卻被推到這樣的位置上,被高樹環伺,難以逃脫。
“好,好啊,天君真是說話算話。那後麵的事情,就全仰仗兩位了。”
就在雙方為了後續的事件而交涉的時候,不遠處的樹叢中有一雙眼睛正在死死盯著這邊。
平蒼澗中,庭書卿快速穿戴好衣飾,向著岩頂門跑去。
“書卿。”
關絡準確地在門口攔住了她。
“關司工,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去哪裏?”
“巡邏。”
“最後一隊巡夜的護軍都已經回來了。”
庭書卿焦急不已,懶得再和關絡廢話。
“讓開。”
“我很擔心你,你不應該總是去見他。”
“我去見誰和你沒關係。”
“晚上文獸那麼活躍,你就這麼急,非要這時候去見他?”
庭書卿直接一個側身,踩著牆壁從關絡身邊跳開,向著門那裏跑去。
“書卿!”
“他有我哥哥的消息!”
庭書卿忍不住大聲喊了一句。
“他有我哥哥的消息。”
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你去吧,戴好呼吸罩,早點回來。”
關絡幫她打開了門,在她離開後,又照樣替她刪除了監控軌跡。
庭書卿匆匆趕到欞水崖,一個男人正坐在崖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