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風雨夜逝,驚雷聲(1 / 1)

二月十五日,夜。

驚蟄將過,風雨大作,驚雷起!

一座破舊漏風夜滴雨的破敗屋舍裏,有少年痛哭流涕。

“爺爺……我們陳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少年跪坐於地,失聲質問著床上的……枯瘦老者。

他……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讓他死心的答案……但,老人,似乎並不想,不想讓他知道的太多。

了解一切的老人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再說了……少年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咳咳……念塵,不要多想、不要多問,知……道的太多,那隻……會,會害了你!”老人語氣虛弱,眼見著早已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為什麼呀!爺爺……”少年語帶哭腔,早已然是淚流滿麵。

“那些我教你的東西……早些忘掉吧!千萬不要……咳咳,去在人前展示,不然……隻會惹的……災禍臨門,禍及鄉鄰……你的父母……就是如此……”老人顯的愈發虛弱了,卻仍舊不肯告訴少年更多……

隻是重複著,重複著那些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忠告。

“那!爺爺又為何教我這些?明知無用,又何需教之習之。”少年失聲質問著老者,雙手緊握成拳,手心隱隱有鮮血滲出。

“不要,怨天尤人,須知,君子以自強不息,仇恨……幫不了你,也幫不了任何人,它隻會……遮住人的雙眼,塵封人出本心,偷走人的‘理性’,讓人變成比‘修羅’更可怕的‘怪物’。”

老人語氣蒼桑,一滴清淚從那雙渾濁的眼中,無聲落下。

這是少年第一次見老人落淚,大抵也會是……此生此世的……最後一次了。

“轟隆隆……”屋外電閃雷鳴,雨勢愈發傾盆了起來。

那座破敗的小茅屋被狂風吹拉著,如海中孤舟,火中衰草。

似乎下一刻,就會轟然倒塌……化作滿天的飛草。

“該說再見了,孩子,很抱歉,爺爺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似是回光返照,老人說出了句完整的話來,旋即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

“不要走,爺爺!有你在的日子裏,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少年淚如雨下,試圖挽留住眼前的一切,試圖抓住時間的尾巴。

但他終究什麼也沒能留住,也什麼都沒抓住。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難以更改的法則,而時間,則也隻存在於概念之中罷了。

聖人都留不住的東西,他又怎能留下?根本就不曾存在於世的東西,又談何抓住呢?

少年留住不老人,更留不住“過去”。

逝者永留過去,活人繼續向前。一走一停,總會有分別的一天。

那份“過去”屬於“過去”他,不屬於“現在”以及“未來”的他。

少年抱起老人的屍體,孤身走入大雨之中……

大雨臨盆如瀑注,但卻沾不濕少年的一片衣角,更淋不濕、落不到,老人的身上。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少年不曾想過,去要那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廣廈千萬,更沒有那大詩聖的悲天憫人。

但倘若能換爺爺“死而複生”,他亦可有“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毅然絕然……

可這世間,沒有那所謂的“如果”,隻有那玩弄世人千百世的“因果”。

大雨依然下著,少年心裏的雨也未嚐停過。

······

“歎哉、悲哉,‘萬業’施主,你又是何苦呢?”西方佛國的靈山之頂,有神佛歎而正坐,靜靜看著那顆位於東方“天幕”上的耀眼星辰,於“群星”之中落下。

似悲憐,更似挽惜。

“命星墜隕,天地悲鳴,這怕是……有聖人隕落……”連綿不絕山巔間,有道士立於群峰之首,向著天地東北方的某處地界,看了又看。

旋即又莫名搖頭,引得身邊道童奇之怪之。

“師父,‘聖人’不是超脫萬物,連光陰長河都阻礙不住其腳步嗎?又怎來隕落一說!”道童望著那奇怪的青衫道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但聖人也同樣抵禦不住那來自時光的磨損,更斬不盡萬般因果的牽引,特別是……那些逆天而行的……‘斬道人’。”道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木牌子,心有所思。

“那師父可得少去塵世閑遊了,不然師父要是那天仙去了,弟子我可得坐小孩那桌了。”

“去你小子的,你師父又不是去凡間作惡, 怎又會因果縛身,再說了,為師可是這清霄天裏,最年輕的得天聖人。”長相十分年輕的青衫道人麵容溫怒。

抬手之間賞了道童一記,大大的“板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