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中有一個他認識,正是搞得他狼狽逃竄的女戰地記者佩吉.赫爾女士,開口呼叫的則是她旁邊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妙齡女子,細高挑的身材,留著清湯寡水的短發,穿著少見的女式製服褲子,上身是多口袋的小馬甲,細長白皙的脖子上掛著一台德國蔡司照相機,美目流眄,渾身洋溢著青春活力。
是個小美女啊!
一瞥之間朱斌心中讚了一句,看過太多這時代把眉毛畫得細長帶彎鉤,紅唇白臉濃妝嚇人的銀盆大臉所謂美女,老實說他實在提不起胃口。上海那些名媛貴婦交際花們幾乎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很不原生態。
可眼前這個明顯不同,健康的膚色,斜挑入鬢的眉毛顯出幾分英氣勃勃,顧盼之間大方自然,有沒有那些“進步女青年”身上的一根筋的戾氣。可親,可愛!
美女從來都是養眼的,大庭廣眾之下被這麼個美少女甜絲絲的喊一聲自己的名字,貌似也很有麵子,可朱斌一看旁邊那位隨意紮著頭發一臉滄桑的赫爾阿姨,頓時啥精神頭也提不起來。
“我說,赫爾女士,您不必為了我千裏迢迢的追到廣州來吧?上海那邊還有很多值得您報道的事情等著呢!”
朱斌無奈的攤開手,抱怨起來。
赫爾女士溫和的微微一笑,沒馬上說話,旁邊的小美女卻翹起鼻子輕哼一聲道:“你少自我感覺良好了!赫爾老師才不是為了采訪你,她是要回美國,遇見你是碰巧!”
朱斌臉皮巨厚,不但沒半點尷尬表情,而是誇張的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道:“喔---!那就好!我還真擔心再讓您這麼報道下去,就沒地方藏了呢。”
赫爾女士嗬嗬笑起來:“年輕人,很抱歉因為我的報道給你帶來的困擾,不過你知道,我們做記者的,最重要的是描述事實,揭開真相給大眾知道,所以,你要多包涵。”
朱斌聽得直翻白眼,跟這位講道理看來是沒用了。他打心眼裏不想跟她們過多糾纏,趕緊順坡下驢:“好吧好吧!那麼,既然您不是來找我的,我們還是少說兩句,失禮了,赫爾女士,拜拜!”
打完招呼,他撒丫子就跑,一溜煙的擠過人群上了郵輪。小美女沒料到他居然是這等反應,氣的連連跺腳,小臉漲得通紅。
赫爾女士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親愛的慧馨,你終於碰到難對付的人了呢。接下來的工作可沒有預想的那麼輕鬆,你要努力了!”
小美女倔強的嘟著嘴,握緊小拳頭用力一揮,不服氣的叫道:“我蘇慧馨絕不會被這個家夥打敗的!哼,走著瞧。”
蘇慧馨心中滿是不服氣,作為複旦大學新聞係第一屆學生,她從開始幾乎無往不利,還從來沒有人跟朱斌似的說不兩句話轉身就跑,好像她是洪水猛獸,如此行為令她十分的不爽,更激起了滿腔的鬥誌。
赫爾女士笑眯眯的點點頭,拉著她慢騰騰的跟著人群檢票上船。這一次,說是巧合其實不完全算,她的確沒有采訪任務,但朱斌這人身上可挖掘的新聞素材太多了,這一路漫長旅行,相信一定能找出足夠吸引人的消息來,所以,她才會借助各種關係打聽到了海軍部一行的蹤跡,跟到了廣州。
上了船,朱斌衝進自己的房間張牙舞爪的哇哇大叫幾聲:“女人真麻煩!”捂著腦袋想了半天,轉身又衝出去,來到陳少寬部長的貴賓艙,苦著臉道,“陳部長!我想找地方躲幾天清淨,您沒有別的吩咐吧?”
陳少寬剛才就在旁邊看著,對於這小子給兩個女人逼得狼狽逃竄很是開心,嗬嗬笑道:“暫時沒什麼事,你可以自由安排,不過要注意安全。”
“謝謝長官!”朱斌誇張的敬個禮,扭頭就走。
副官鄭大騰看不慣這種放肆隨便的行為,不滿的道:“鈞座!您何必如此放縱與他?這些日子來,您為他分擔受過已經不少了,萬一他再捅出什麼簍子來,還不是要加在您的頭上?”
陳少寬擺擺手:“沒那麼嚴重。漢臣做事頗有章法,我信得過他。”
鄭大騰搖搖頭不再多說。對於老長官這種愛惜人才,嗬護手下的作風他和一眾老人兒都感同身受,可那個朱斌,怎麼看都不是一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