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肆翊聞言,心中忍不住一陣感動。

不說平日的悉心教導,就連她的終身大事都能替她考慮這麼多,她這位師父對她當真是愛護到極致了。

若是原書中沒有成親這回事兒,顧肆翊還真想一輩子都待在祁雲山上,一直陪在清陽子的身邊。

原身的那位繼母就不用多說了,麵子上能過得去,已經是不易了。就算原身的那位親生父親顧貞,自從她到了祁雲山以來,何時給過她絲毫的關心?

若不是因為家族中的那些弟弟妹妹們到了要議婚的年齡,怕耽誤他們找到一門好親事,隻怕整個左相府中,壓根兒就不會有一個人能想起這祁雲山上,還有一位顧府大小姐。

也難怪原身回京之後,會做出那麼多過激的事情來,想想女主顧若芸享受到的那些成倍的寵愛,再看看原身,除了清陽子一個人的寵愛,什麼都沒有。這也就是她帶著記憶過來,對那一家人沒什麼感情,否則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不嫉妒,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顧肆翊站起身走到清陽子跟前,扯住他的一角衣袖,感動道:“師父果然是這世上,對徒兒最好的人了。”

清陽子掃了她一眼,哼笑了一聲:“你這丫頭知道就好,別等有了夫君之後,忘了師父就行。回京以後,有時間多回來看看,這祁雲山永遠都是你的家。”

“師父,你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沒多久,等皇兄過完壽辰,為師就回來了。”

“啊?這麼快,師父,您把我一個人留在京城,就不擔心我被人欺負嗎?”

“不擔心。”

清陽子把袖子從顧肆翊的手裏抽了出來,道,“無論如何,你都是左相之女,顧家的大小姐,還是為師的徒弟,沒有人敢得罪你。再說了,若是真有哪個不開眼的惹了你,為師教導你這麼多年,難道你還能吃這種虧不成?直接打回去就是了。”

顧肆翊等得就是這句話,聞言,立刻甜甜地笑了起來:“是,徒兒謹遵師命!絕對不給師父丟臉!”

“……”

清陽子一見顧肆翊這幅表情,就知道自己這是又上了她的當了。

原本還想再嚴肅地叮囑幾句,不可過於妄為之類的話,隻是,瞧見她得了句承諾就這樣開心,便也不忍心再苛責,無奈地笑了笑,起身道:“好了,你回自己的房裏去吧,為師也回房了。”

“好,那徒兒不打擾師父歇息,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清陽子看著顧肆翊步伐輕快的出去了,恍惚間就想起十年前,武帝壽宴的那一日,自己在房內剛剛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示意,自己不久會遇到一個與自己有師徒緣分之人。待他剛走出殿門,一眼就看到了那時候才湛湛到自己膝蓋的小姑娘,在雪地中圍著一個雪人,團團打著轉的模樣,有趣極了。

當時第一眼瞧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心中特別歡喜,若是自己沒有修道,也同其他人一樣成婚的話,自己的女兒應當也就是這副玉雪可人的模樣吧!

在此之前,從未主動開口跟武帝要求過任何事情的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就是求武帝擬旨將她送給自己做了徒弟。

多年相處下來,這個徒弟,無論是秉性還是資質,都是他理想中徒弟的模樣,他自然是對她疼愛有加,從未因為任何事情苛責過她。

這些年來,他幾乎是事事都順著她的心意,她不想回京就不回去,不想學規矩就不學,不想稱呼左相為父親就不稱呼,甚至連‘左相’這兩個字,他都甚少提及,連武帝都覺得自己對這個徒弟太過溺愛了一些。

隻是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了,這個這輩子唯一跟自己有師徒緣分的小徒弟,終究還是要離開自己,回到京城那個是非之地去了!

清陽子回到房內,看了一眼長桌上,自己先前推演出來的’艮卦在下,兌卦在上’的鹹卦,深深地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歸會來,自己修道多年,怎麼如今竟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悟不破了呢?

如今,唯願自己這個小徒弟,回京以後一切平安順遂,所有的險境都能夠一一化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