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肆翊回到會客廳內的時候,清陽子還坐在原處未曾離開。見她進來,剛一坐下就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加些熱茶再喝,這麼涼還敢喝,當心晚上腹中又要難受。”
顧肆翊乖乖的將手中的茶水放下,重新添了熱茶後,又飲了一口,這才笑著回道:“剛剛果脯吃的有點多,有些口渴,一時著急忘記茶水涼了,師父不用擔心,待會兒徒兒去煎些暖胃的藥膳吃了就好。”
“嗯。”清陽子點了點頭:“怎麼耽誤了這麼久?”
顧肆翊道:“徒兒剛剛跟齊大人說了一會兒話。”
清陽子低頭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再次皺了皺眉,他果然還是不喜歡在這裏品茶:“小肆,你和師父說實話,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自己選夫婿的事情,即便為師答應了,隻怕皇兄也不一定會同意,他……”
說到這裏,清陽子頓了頓,歎了口氣,才又開口道,“皇兄對你的親事,隻怕是有另外的打算。”
顧肆翊聞言,抬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清陽子。
清陽子在她麵前,麵上一向都是帶著笑意的,即便她惹他動了氣,他板著臉片刻,哄一哄很快也就好了。她很少見到清陽子這般苦惱的模樣,想了想,顧肆翊問道:“師父,皇上為什麼這般看重我的事情?就因為師父您是他的親弟弟嗎?”
清陽子沒打算瞞著她,先搖了搖頭,複又點了點頭,道:“是也不全是,當年因為我出家的緣故,皇兄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我,心中有愧,所以執意想要彌補。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又自幼是跟著我長大的,他知道我對你十分疼愛,便把你當成我的女兒在對待。”
顧肆翊自然知道一些武帝與清陽子之間的事情,但她不希望清陽子再因為武帝對待她的態度,而產生任何的心理壓力。
反正她隻是一個小配角,又不是主角,無論是她還是她身邊的人,都沒必要為了那些個不可能完成的目的,而悶悶不樂,糾纏不休。既然原身已經不在了,她來了,那她自有她自己的活法與際遇。
“師父,何必因為這些事情悶悶不樂。我有這些殊榮,是皇上對師父的一番心意,師父為我擔憂,是師父對我的一番拳拳愛護之心,本來都是好意,為何要讓這些心意變成壓力呢?師父不必替我憂慮,我相信皇上定會答應的,就算最後沒有答應,有師父在,想必皇上也定然不會虧待我,所以,師父不要不開心了。”
清陽子看著顧肆翊,半晌,才歎了口氣道:“小肆,不管你到底打算怎麼做,為師還是想告訴你,齊瑄他……並非良配。”
顧肆翊怔了怔,沒有問清陽子是怎麼瞧出,自己腦海裏確實有閃過這個念頭的,隻是一臉好奇地反問道:“師父為什麼這麼說?”
清陽子見自家徒弟竟然沒有反駁,心下一涼,良久,才回道:“為師對他也算是有幾分了解,齊瑄少時受辱,得了實權之後,才算是將過去的那些陰影揮去,因此他的眼裏隻有權勢,隻怕是容不下任何的兒女私情。”
“當年他被逼離家的時候,的確是他的父親與嫡母的錯,但他得勢之後,不僅將他的親生父親逼得不得不離京遠調,還將他的兄長弄得近乎殘廢。他為我皇兄做事,冷酷無情雖是好事,但這樣一個連骨肉親情都絲毫不顧及的人,豈能是我徒兒的良配?更何況,我觀他對你,並無任何其他念想。”
其實,最讓清陽子憂心的事情,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但凡顧肆翊做出了決定,這個理由是最站不住腳的。
齊瑄雖然是巡天督的督尉,但他為武帝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危險性自然極高,這樣刀尖舔血,過了今日沒明日的生活,顧肆翊若是當真看上了他,豈不是整日都要生活在擔憂之中。
顧肆翊沒想到就這麼短短一會兒的功夫,自家師父竟然已經為自己考慮了這麼多,忍不住笑道:“師父,徒兒與他這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認識,我不過是見他長得很是好看,生了幾分好感罷了,哪裏就一定要當真了。”
清陽子對顧肆翊的這個回答有些存疑,若是不打算當真,剛剛怎麼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不過,他也不想過多幹涉自家徒弟的決定,於是,點了點頭,道:“嗯,你心中有數便好。無論你心中究竟作何想法,隻要是為師知道的情況,總不會瞞著你。不過,若是你當真心悅於他,就算他不喜歡你,看在孟氏皇族的份上,他日後也絕對不敢怠慢於你,這一點倒是可以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