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滿臉譏誚，將手裏的碎片隨手丟在了地上，整個手掌鮮血淋漓。
齊瑄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嘖”了一聲，開了口：“當年你明明是親眼看到我被姓劉的那個寶貝兒子欺辱，可是你做了什麼呢？你當時為了繼續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對我被欺辱的事情不僅視而不見，還在我被他們聯合侮辱構陷的時候，為了討好他們，當眾罵我長相妖媚惑人，是個天生的禍水，勾引劉家那個長子犯了錯。”
看著臉色慘白的劉宋氏，齊瑄一臉嘲諷：“你身為我的生母，如今仔細想想，不覺得可笑嗎？我這副長相還不是遺傳了你？若是沒有這副長相，當年，你又怎麼能爬上姓劉的床呢？”
“閉嘴！別說了，你這個瘋子！瘋子！閉嘴，閉嘴啊！”
劉宋氏吼完，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氣，口中喃喃重複著這幾個字，像是隨時都要背過氣去。
齊瑄見她這副模樣，心裏隱隱生出一種報複的快感，冷笑一聲，道：“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還是你忽然長出了良心這種東西，醒悟過來自己當年有錯？”
就是因為他說的全都是事實，劉宋氏才會驚恐地想讓他趕緊閉嘴！
她承認那時候她沒有護著他，可是她也是沒辦法啊！
在劉府那種家宅裏，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娘家撐腰，內宅的事情一向都是大夫人說了算，要是她向著自己的孩子，那他們母子兩個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再說了，他最後不是也沒有被怎麼樣，老爺後來也處罰了大少爺，跪了祠堂，禁了足。
都這樣了，她隻是一個姨娘而已，還能怎麼辦？她有什麼錯？！
別的姨娘又能比她做的好嗎？！
更何況，要不是齊瑄當時不聽她的勸阻，動手打了大少爺和大夫人，他們母子兩個怎麼會淪落到最後被趕出了劉家？！
雖然說現在過得比當初好了不少，但是中間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又怎麼算？！
想到這裏，劉宋氏又尖聲叫了起來，原本姣好的麵容，變得無比扭曲。
“你閉嘴！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吃那麼多年的苦？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過上這種守活寡的日子？你以為你現在給我這樣的生活，我就該滿意了？就該對你言聽計從，感恩戴德了嗎？呸，你做夢！”
齊瑄原本以為自己這些年來，對這個人，已經足夠心灰意冷，鐵石心腸了，可當他親耳聽到劉宋氏的這些話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會覺得難受，覺得疼，連呼吸都泛起陣陣抽疼。
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就對自己隨便下藥，本來就已經足夠讓他心驚的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從他的生母嘴裏，聽到她隱藏在心底裏的這些話。原來，這麼多年，還真是委屈她了！
果然，跟他的母親相比，他的心腸還是不夠硬，不夠冷，不夠狠，他這一輩子還真是可笑至極！可笑至極啊！
既然如此，當年何必要生出他呢？生出來掐死，不也一了百了了，何必要互相折磨這麼多年！
齊瑄看著劉宋氏，忽然覺得十分好笑，劉宋氏好笑，他自己更加可笑！齊瑄這樣想著，便也沒忍著，一下子瘋狂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也聽不出到底是喜、是怒、還是悲！
人間諸多惆悵事，親者不親，仇者不仇，當真可笑，可歎，可憐！
除了落得一句“活該”，齊瑄已經不知道自己對這個世間，還能有什麼期盼。
活是沒法好好活了，死麼，又不夠甘願。
憑什麼呢，就算是死，也要等那些渣滓全都去死了以後，才輪得到他啊！
門外的齊遠，一臉擔憂地看向房內，想推門進去又擔心惹得齊瑄更生氣。
劉宋氏被他笑得一陣一陣抖得幾乎坐不住，就在劉宋氏以為齊瑄控製不住情緒，要對她動手的時候，齊瑄終於停了下來，
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看著她，齊瑄微微歪了歪頭，沒什麼表情的把心裏的困惑問了出來。
“你說你當初為什麼要留下我呢？直接掐死多省事，反正我當時也不能反抗。可惜啊，如今你是沒有機會了。”
不等劉宋氏再開口，齊瑄站直了身體，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繼續道：“放心吧，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生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就在這處院子裏，安安分分地當你的齊老夫人，我會保你這輩子衣食無憂。”
齊瑄的語氣，帶了幾分輕蔑：“還有，守活寡？守活寡又如何？這座院子本就是我為你準備的牢籠，你當真以為自己是來享福的？憑你，也配嗎？母親管好自己的這處院子就好，不該有的想法千萬不要有，不該插手的事情也千萬不要多手多腳，若是被兒子知道了，相信母親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院子裏，到處都掛滿斷肢殘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