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嵐低著頭不做聲。

孟子益見狀,神情徹底冷了下來。原本,他並不想摻和這些事情,他的母妃看不清楚,做了蠢事,他心中卻是清醒的很。

他的父皇對待他們幾個皇子,雖然看似一直一視同仁,但事關北齊今後的國運,太子究竟是太子,北齊未來的儲君。從幼時起,他們每日課程結束之後,太子都要另外交一份策論單獨呈給武帝,所以,隻要太子不犯大錯,武帝不可能輕易放棄太子。

芫妃娘娘救了他母妃一命,所以他才會答應芫妃,助孟子嵐一臂之力。但若是孟子嵐自己這般不爭氣,他倒是用不著再多費心思了,趁著現在一切還來得及,早早地歸順在太子麾下,也免了日後的性命之憂。

“四弟,我隻問你一次,你當真想清楚了嗎?”

孟子益平日裏雖然溫和有禮,很少生氣,但若是他真的生起氣來,孟子嵐還是很怵他的。

孟子嵐訥訥開口解釋道:“皇兄,我隻是……隻是不想依靠一個小姑娘的身份來上位。我又不喜歡她,若是真因為這樣的目的娶了她,待日後登上大位,將她一人孤單單困在宮裏,豈不是要誤了她一生?”

“就像玉妃娘娘和我母妃那般,一輩子困於宮牆之內,整日隻能等著父皇垂憐,清冷又孤寂。皇兄,我母妃過得那種日子,我幼年時已經見識過太多了。即便她現在重獲恩寵,但這種隨時都會失去的恩寵,讓她活得太過煎熬了。我雖然看不慣顧肆翊的行事,但也不想害了她一輩子。”

孟子益聞言,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孟子嵐到底年紀尚小,身在皇家,還能保留著那份赤誠與同理之心,實在是難能可貴。

隻是,既然身在皇家,很多事情就注定不可能隨心所欲。

就像孟子嵐,如今既已動了得到那個位子念頭,若是成功一切好說,若是失敗,即便太子願意顧念著手足之情,那些朝臣們,隻怕寧願以死相逼,也絕不會同意新君饒了他們。

孟子益輕輕歎了口氣:“四弟,那顧家大小姐,可是清陽子皇叔此生唯一的徒弟,說是他的女兒也不為過。皇叔在父皇心中是什麼位置,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若是皇叔願意還俗,這皇位你以為還有咱們兄弟爭搶的份?”

孟子嵐沒有出聲,正因為這些他都清楚,所以他之前才會糾結許久,也下不了決斷。

孟子益見他久久不出聲,忽然問道:“四弟,你心儀的是顧家二小姐?”

孟子嵐一怔,沒想到自己的心事被自家皇兄看破了,臉色微微一紅,遲疑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點了點頭:“對,我喜歡的是若芸,所以,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因為任何目的去娶她的長姐。我不能讓她恨我。”

孟子益想到了什麼,眉頭微皺:“她也心儀你嗎?”

孟子嵐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緩緩搖了搖頭。

孟子益奇怪道:“到底喜不喜歡?”

孟子嵐咬了咬唇,想到自家皇兄一直以來,什麼都為自己考慮,躊躇了片刻,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她年齡還小又容易害羞,一直沒有正麵回應過我,直到出京之前,我實在忍不住,跑去向她承諾……承諾此生隻娶她一人,絕不納妾,她……”

孟子益聞言,隻覺得全身的氣血,一股腦全都往自己的腦子裏湧了過去,麵色已經有些陰霾了:“怎麼,她答應你了?”

孟子嵐搖了搖頭:“她沒料到我待她如此情深,顯得很震驚,沒有直接答應我,隻說婚姻大事,要好好考慮一番才能給我回複。不過,我能看得出來,她心中很是感動,待我回京見到她,她肯定會答應我的。”

孟子益鐵青著臉色,一向掛著和煦笑容的臉上,隻剩下了陰沉。

“四弟,你身為皇子,不會不知道我們的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吧?這種渾話你都敢隨便許諾?”

孟子嵐知道自己衝動了,但他仔細想想,心中也不覺得後悔:“反正我原本也沒打算要有三妻四妾,有她在,一生一世一雙人,足以。”

“若是你日後登上大位,你的後宮之中,當真會隻有她一人嗎?先不說到時候你自己都身不由己,你當真為她考慮過嗎?若是她被諫言官冠上一個善妒的罪名,你以為你當真能護得住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