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說完,用沒什麼溫度的眼神,一一掠過台下女眷的方向。見一眾人等全都低下頭,沒有一個敢抬頭與他對視,先前強壓下的怒氣,又漸漸冒了頭。
台下原本在竊竊私語的小姐公主們,瞬間屏聲靜氣,眼見武帝的火氣漸漸壓不住,皇後連忙開口道:“皇上,不如讓宛月試試?”
武帝看向皇後:“誰?”
皇後娘娘麵帶微笑地解釋道:“回皇上,是徐大將軍的小女兒徐宛月。宛月,你願意上台去試一試嗎?”
說著,一臉慈愛的看向人群中,一直低著頭的徐夫人一家。若不是她的眼神中,隱約帶著幾分讓人不容忽視的銳利與壓迫,徐夫人下意識就要開口拒絕了。
身著水藍色衣衫的女子,見狀,輕輕拍了拍自己母親有些顫抖的手,抬起頭應道:“皇上,皇後娘娘,臣女願意上台一試。”
皇後這才略帶欣慰地看向徐宛月:“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宛月年紀雖小,卻願意為皇上與本宮分憂,本宮甚覺欣慰。”
皇後又看向朗月公主,溫和道:“宛月年紀小,還望公主手下留情。畢竟都是女子,千金之軀,點到為止即可,任誰傷了碰了,本宮與皇上都會擔憂不已。”
朗月公主有些輕蔑地掃了一眼徐宛月,將自己通體漆黑的鞭子抽出來握在手裏,另一隻手,衝著武帝和皇後,微微屈身行了一禮:“是,朗月謝過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
徐夫人一見朗月公主的表情,便知道恐怕不好,雙手都顫抖起來。
並非是她不願意為君分憂,實在是這位朗月公主出手太過狠毒,剛來京城,就把院子裏伺候的婢女給打了個皮開肉綻,隻是因為那個婢女失手摔壞了她一隻酒杯。
這樣一個武藝高強,性子暴戾的人,自家的小女兒,哪裏能贏得了她,到時候還不知會受多重的傷。
光是這樣想想,徐夫人已經忍不住要哭出來了。
徐宛月用的是劍,朗月公主用的是鞭子,這兩種武器碰撞在一起,若是劍的主人武功不夠高,那肯定是要吃虧的。
果然,鑼聲一落,兩人便打在了一起。
那朗月公主雖然高傲自大,但手上確實是有些真功夫在。不過五個回合,徐宛月就已經漸漸露出敗勢。
這位朗月公主似乎是在泄憤一般,每一鞭都衝著徐宛月的弱點招呼,但又不用全力將人擊敗。
鞭子重重落在身上,又迅速抽離,看著徐宛月手忙腳亂的應付,朗月公主像極了在逗弄小動物玩的主人,戲耍之意十分明顯。
徐宛月年歲雖然不大,但出身武將世家,骨子裏也是十分驕傲的。將門的風骨早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血脈裏,否則,她也不可能不等母親回複,便主動應了下來。
她之前不敢應聲,並不是擔心自己會輸,會受傷。她隻是擔心自己輸了以後,會丟了北齊的顏麵,讓西真人瞧不起北齊的女子。
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這樣被戲耍,自己卻毫無還手之力,不禁又氣又急。心緒煩亂之下,一招沒有躲過,直接被鞭子抽中了後背,“哇”的一聲,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誰知,那朗月公主見狀,不僅沒有收手,反而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又一鞭子過來,直直衝著徐宛月的麵門襲去。
這一鞭子若是真落下來,徐宛月隻怕就直接被毀容了。
台下的眾人大驚,徐夫人則直接驚叫了一聲。
孟子益看準時機,一把拉住就要往台上衝的孟子嵐,斥道:“四弟,不可!”
電光火石之間,隻聽一個女子的嬉笑聲傳了進來:“哎呀,師父,此地好生熱鬧呀!”
和女子的聲音一同傳進眾人耳朵裏的,還有兩條鞭子相撞發出“啪”的一聲破空聲。
眾人循聲看去,這才發現台上不知何時站著一位身著鶴色廣袖曳地望仙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巧笑嫣然,衣裙上是用細如發絲的金銀絲線繡著的棲枝飛鶯,刺繡處綴著上千顆碎珠,碎珠的流蘇如同閃爍的星芒,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廣袖內隱約透出大紅色的中衣內襯袖口,映著小姑娘手裏那條火紅色的鞭子,更是顯得她整個人明眸皓齒,麵若桃花。
秀發如瀑,頭頂隻用一個簡單的玉質銀冠高高束起,一顆水滴狀的琉璃墜於眉間,餘下的發絲全都服帖地垂在身後。
耳朵上墜著一根羽狀的耳飾,襯得脖頸頎長,整個人顯得矜貴,清冷又隱隱有些高不可攀,如同一位不染纖塵的謫居仙人。
將這一身如同丹頂鶴般的望仙裙,穿成這樣看似簡單又處處透著小心機的人,除了顧肆翊還能有誰?
顧肆翊在穿著打扮上,向來不願意屈居人後,這身被她吐槽是‘丹頂鶴羽毛’的衣裙,是清陽子送給她的生辰禮。她進宮之前特意換上這身,一來是哄清陽子開心,二來自然是那顆攀比心在作祟,再如何也不能比女主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