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回到齊府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不同於宮裏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整個齊府都顯得安靜而冷清。
齊遠擔心齊瑄喝多了酒，回家吃了頓飯，便又回到齊府等著齊瑄。
齊瑄剛下馬，齊遠便拉開門，在門口等著他了。
齊瑄看見齊遠一愣：“你怎麼還沒有回府？”
齊遠一邊幫他牽著馬，一邊回道：“屬下已經回去吃過年夜飯了，也沒事做，就過來看看大人有沒有回來。”
齊瑄與齊遠相處這麼多年，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是大年夜，我沒事，你回去吧。”
齊遠搖頭：“反正回去也隻有屬下一個人，還不如留在這邊看看大人有沒有什麼吩咐。”
齊遠從小是個孤兒，是被齊瑄從一頭餓狼嘴裏救下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跟在齊瑄身邊，連姓氏也是跟著齊瑄改的姓。
原本齊遠是打算終生在齊府為奴，以報答齊瑄的救命之恩。但是齊瑄沒同意，還出錢給他另外買了一處府邸。
齊瑄不缺仆人，也不需要別人伺候，舉手之勞也不需要別人以命相報，隻要齊遠辦好份內的差事就行了。
齊瑄往劉宋氏那處院子示意了一番，問道：“那邊今日如何？”
齊遠回道：“老夫人今日很好，沒罵人，早早吃完晚飯，就吩咐洗漱歇息了。”
齊瑄微微扯了扯嘴角：“罵了那麼多天，罵累了，是該歇歇了。”
齊遠栓好馬，不想齊瑄再想起那邊的劉宋氏不開心，便轉移話題問道：“大人，屬下熬了醒酒湯，給您端過來？”
齊瑄搖了搖頭：“無妨，我今日心情好，沒覺得頭疼。”
齊遠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齊瑄每次從宮裏喝了酒回來，心情都不好，今日怎麼會忽然覺得心情還不錯了？
齊遠想了半天沒想出所以然來，好奇地問道：“大人這麼高興，今日宮裏是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了嗎？”
齊瑄眼前又浮現出顧肆翊給他送壓祟包的樣子，冷冽的神情瞬間和緩了不少：“嗯，是很有趣，而且也算是件好事。”
齊遠見齊瑄臉上的神情，心中便有了大概猜測，能讓齊瑄露出這樣一副神情的人，除了那位祁雲郡主，恐怕就再沒有旁人了。
齊遠想起齊瑄最近幾次都因為那位祁雲郡主而變了臉色，思忖了片刻，問道：“大人，那位祁雲郡主，您覺得她是皇上想要的那種人選嗎？”
齊瑄解披風的手一頓，轉頭睨了齊遠一眼：“哪種人選？”
齊遠道：“就皇上想找的太子妃人選啊？”
齊瑄’哼’了一聲，道：“齊遠，我是怎麼教你的，切勿議論聖上的家事，你都忘記了？”
齊遠搖頭：“屬下沒忘，屬下隻是一時好奇而已，再說了，屬下也就是在您府裏才敢這麼口無遮攔，在其他地方，屬下是萬萬不敢的，大人放心。”
齊瑄沉默了片刻，還是回道：“是不是皇上想要的人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上心裏很看重她。”
齊遠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齊瑄見狀，有些失笑：“怎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皇上選不選她與你有什麼幹係，你怎麼反而一副失望至極的樣子？”
齊遠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齊瑄回身擺了擺手：“好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去吧，不必管我，我洗漱一下也歇息了。”
齊遠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見齊瑄轉身朝房裏走去了，才小聲嘟囔道：“屬下這不是覺得可惜嘛，要是皇上不喜歡她就好了，難得大人願意同她說話，她也不反感大人，把她留給大人當夫人多好。”
說完，齊遠深深歎了口氣，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齊瑄哪裏會聽不到齊遠的嘟囔聲，聞言，腳步頓了片刻，回身看了已經快走出拐角處的齊遠一眼，再次從懷裏把那枚特製的壓祟銅錢掏了出來，沉吟片刻，輕聲道：“新年快樂呀，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