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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不是冰冷的嘶吼,而是絕望消失溫柔。
“咚咚叮叮叮”偌大又安靜的君家客廳裏時而沉重時而清脆破碎的聲音,偶爾還伴隨著幾聲女尖叫的嘶吼和低沉男聲安慰。
一切如此的安靜,如此的喧鬧。
而就在通向二樓主人房間至客廳的樓梯上響起聲聲的步伐聲,並不大也不小,在安靜之下顯得特別響亮,聲音卻有點沉,蹭蹭摩擦毛毯。
也就是那樣的一步,兩步,三步……隻見一個人兒扶著雕花玉石扶欄慢慢走了下來,穿著長長的公主蓬裙,以膝蓋上一兩厘米開叉,露出粉白兩三層褶皺裙擺,深蔚藍色與剛踩在雪白的毛上黑色蕾絲皮鞋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這是最真實不過的可悲現場,充滿的諷刺的殘酷。
那位似水般溫柔,身為賢淑名媛的她,那位叫做母親的人,現在實在是最可笑不過的女瘋子。
“吳。”她說,聲音輕柔含笑,無施粉黛,簡單的披頭散發絲毫沒有影響著尹皖一舉一動的婉約大家閨秀之美,美人如畫,不用多出一舉動喧嘩之秀,就能感受到深刻入骨的優雅之美。
“芊芊還在睡懶覺呢,都到了吃飯時候,我們去叫醒她可好?”纖手搭在君吳麟肩膀上,仰頭,尹皖微微一笑,翦翦秋水眸恰似一彎江水,“吳,你說話呀。”
“好嗎?”
麵對尹皖的問話,君吳麟反應表示沉默,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就是看著她而已,心中很不是滋味的苦澀。
見君吳麟沒有回話,尹皖有一些生氣,不過表麵還是微笑著,纖指之間捏拿衣服卻道出她不悅。
“吳……”
她說,而他還是沉默。
最後呢,沉默中隻有是爆發。
而爆發當中隻有是悲哀的安慰。
“就隻不過就是叫你陪我去叫醒芊芊而已,你需要這樣一而再而再三一點反應都不給我嗎?!”
尹皖爆發了,什麼優雅之美都消失一幹二淨,剩下隻有近期讓人越來越熟悉失去女兒在嘶吼悲哀的女人。
“就是這樣也不願意陪我嗎?!君-吳-麟!!!”
尹皖雙手緊緊抓握著君吳麟雙肩,手指甲狠狠掐,雙眼發紅了,神色非常凶狠。
而旁邊的傭人看到了,不禁一歎,要開始了……可他們反應卻是很快,有幾個人準備走向前製止尹皖,有幾個人準備鎮定劑和安眠劑。
可製止的人都被君吳麟眼神示意後退了,他抬手輕柔撫摸著尹皖的頭發,神色是溫柔的悲傷。
“皓雪。”他說。
“怎麼了?”瞬間又恢複平靜的她笑問。
“芊芊她……”君吳麟頓了頓,雙手搭著尹皖肩膀上,盯著她眼睛,而她眼睛一動不動望著他,神色平靜。
終歸他猶豫很久很久還是說了出來,聲音難掩沙啞,卻字字如珠清晰。
“已經死了,尹皖。”
就在不久之前,君陌芊已經死了,合上眼睛乖巧睡在床上,永遠永遠沉睡著,不會再醒了。
尹皖沒開聲就望著君吳麟,神色沒有變化,平靜,平靜的可怕,仿若暴風雨來襲之前黎明前夕。
接下去兩個人有幾分鍾無話沉默,而旁邊傭人靜站無言,整個空間都是寂靜的,隻剩下微弱的呼吸聲。
尹皖抓握了握緊在君吳麟肩膀的手,纖指緊繃得發白,她微上揚唇角,笑道:“你在開玩笑嗎?吳。”
仿若要打碎一切的平靜之下的偽裝,君吳麟板著一張嚴肅臉,清聲道:“皓雪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芊芊已經死了,就在一月二十七日。”
“啊——”一瞬間鬆開在君吳麟肩膀的手,尹皖發出一聲尖長女高音,雙手緊緊捂著雙耳,忍不住搖了搖頭,神色慌茫而迷惘,聲聲顫抖道,“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