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一兩聲,掉下在地上。
銀光若煙花,明亮又短暫,僅僅一閃,便消失了。
白嫩又小小手腕上落下一線紅,慢慢地滲出鮮豔似紅的液體,隨著曲抬姿勢,著手臂一直流過,直到手肘凝聚成一滴一滴,落下。
鮮紅的滴液。
沒有燈的空間,漆黑又冰冷。
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右腳傾下,浸沒在膝蓋上,刹那冰冷的氣息從腳底充斥整個身體,渾身都是冰冷的。
定定看著水蕩漾回蕩波紋,透明流動水液體發出淡淡藍光,如同沒有溫度的冰融化成水,在暖暖的陽光之下折射出漂亮光芒。
那麼淡,那麼透明。
她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用手提起了裙擺,就這樣落在水上,非常幹脆又複剛才動作把左腳也伸進去了。
雙腳直站著浴缸裏,被水放得滿滿的整個浴缸,正淹沒過了大腿之上,浮於水上裙擺似綻放花兒。
仰起了頭,黑眸望著不遠的落地窗,神色越發幽暗,窗是打開的,雪白透明窗簾被風吹拂,而窗外的是一片深藍色夜空,在最最上麵,是皎潔的彎月。
月散發出冰冷的銀光,在黑夜中多麼明亮耀眼。
讓人無法無視它的存在。
微上揚唇,她笑了,淺淺的微笑著垂下手臂,順著手心滑過凝聚在點指之間,滴珠落,很快就被埋沒於一片水裏,蕩漾起層層水波紋,緩緩化圓往外擴散,顏色變淡,淡淡紅了。
……
被淚水劃過臉頰,一半如尚好玉粉瑩,一半如灼紅傷痕,火辣辣一片的右臉頰,清清楚楚烙印臉上成年人五指,耳邊似乎又能夠聽到那一聲幹脆又冰冷無溫度的斥聲。
“滾!”
久久回蕩著,久久不散去,久久都是這麼清晰的響著。
“嗬……嗬嗬……”君陌瑤支撐地的雙手緩緩握緊成拳,她笑了,垂著臉前是軟柔烏黑的發絲,看不到她臉,隻有一聲一聲很輕得笑聲響起,她的聲音糯糯柔軟,又是若水擊石的清脆。
“晚安,母親大人,父親大人。”
“我是瑤瑤。”
“媽媽。”
“姐姐,已經死了哦~”
“啊——”
“滾!”
“嗬嗬……嗬嗬……”君陌瑤握緊拳頭再握緊,緊緊握著,直直圓潤指甲刺入手心軟柔,不疼,真的不疼,不疼。
“我知道了。”
“父親大人。”
“瑤瑤……”
“瑤……”
真的不疼。
“我先回房了。”
“晚安,父親,晚安,母親。”
不疼。
“不……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
原本烏黑柔順長發已經多天未曾打理過而變得黯然無光膩油,多天日日夜夜未眠驚醒原本紅潤的容顏變得蒼白發黃,聲音越發尖銳的沙啞難聽。
她揮動著纖細的雙臂死活不讓任何的人靠近一步,就這樣躲坐著角落裏,黯然的光線照耀淩亂長發,半遮半掩臉,隱若隱現那雙發得紅紅的重重黑眼圈的眼睛,顯得非常陰森可怕,還不提那眼神,更外滲人。
她總是直直盯著盯著,仇視與怨恨交錯的神情,目光非常冰冷。
衣著連衣裙也灰灰發黑,多天不願意沒有換洗了,蜷縮著身體,衣裙角之下是赤腳踝,腳趾微微縮著。
“走開!”她大聲叫到,狠狠眼神望著往前走那個人,手臂不停左右交錯揮動保持那個保護自己的動作,不讓任何的靠近。
而,那個人沒有停下來。
而,其他人也沒有阻止。
而,她仍然還是如此拒絕的叫嚷著。
而,仍然有那麼一個人在旁觀著,思索著,再值班決定什麼。
當那一聲溫柔的男聲響起了,那個熟悉的麵孔,她……
是——
她的母親,媽媽,尹皖……
哪個已經徹徹底底瘋了隻會嘶吼呼喊芊芊的人,沒有半點的清醒,也沒有那麼一巴掌出現,而有的是,她還在,他也還在。
那並不是零三年一月三十一日,是零四年二月二十七日。
“皓雪。”
君吳麟距離她還差兩步地方停下來,望著她舉動,多日忙碌疲倦湧上心頭,他覺得很累,很累,很疲倦,已經快要沒有力氣再動了。
而她呢?
尹皖仍舊還是掙紮的抗拒喊著,“走開,走開,走開!”
接著呢?
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也沒有選擇了。
就是這樣子,君吳麟無視尹皖任何的抵抗,走前將她抱住了,緊緊抱著,任何的抵抗,任何的打捶絕不放手,而她拚命尖叫說著掙紮話也沒有用。
旁邊一群湧上的傭人也一旁幫忙抓著尹皖的手、腳,以免掙紮出來,而有專門兩位穿著護士服女子拿著注射針朝著尹皖手中紮進去。
數十分鍾,尹皖漸漸沒有任何的力氣掙紮,也沒有力氣說話,緩緩地閉上雙眼,整個人倒進君吳麟的身上,安安靜靜地睡了。
那刻,房間一片安靜。
少有的安靜仿若大暴雨來前夕,而,那僅僅能安靜那麼三四個小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