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府吃過午飯黃長休便倉惶地逃了,這劉舸的氣場真是強大,自己這瘦小身板怎能拿下她!
從劉府出來後,他便直接去了陽春樓,聽說朱瀟最近發明了個什麼遊戲,比下棋好玩,還不用怎麼動腦子。隻兩個字,就是“刺激”。也不知道這“刺激”的玩意兒到底指的是什麼,黃長休對此很感興趣。
才到陽春樓門口,春雅便迎了上來。她把雙手放在黃長休的手上,把身子貼在黃長休身上,春雅身姿妙曼,走路時水蛇腰扭來扭去,那裙衫也隨著她的腳步左搖右擺。春雅水袖綿綿,二人弱柳扶風一般走著——春雅是柳,黃長休是風。托著黃長休的手,春雅轉頭看向黃長休,她嬌媚地眨著眼睛說道:“小黃,多謝你送的東西……”
啥東西?
黃長休一臉懵逼,心想:我啥時候給你送過東西,陳瑤我倒是送過,姐姐那支簪子就是送給了她。再細細一想,黃長休又感覺自己應該送過春雅東西,那時候還挺喜歡她,隻不過時間久遠,實在記不起來了。
“都啥時候的事了,別老掛念著。”黃長休笑著給春雅使了個眼神:“對了,現在太陽大著,熱乎乎的,春雅別貼我身上。”
“唉……你這人真是,‘士也罔極,二三其德’,喜歡我的時候就讓我陪著你,不喜歡我的時候就讓我離遠點……”春雅悵然若失,鬆開了黃長休的手。果然啊,這風來也無情,去也無情,隻有柳是不變的,秦淮八豔之首柳如是的名字也許就是這麼來的吧。
黃長休聳了聳肩,一本正經地看向春雅,他說道:“我今天去相親了。”
“你又去相親了?去哪裏相親了?”春雅眨著眼睛問道。她的眼神裏一半是因為覺得出人意料,一半是因為覺得在情理之中。她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所以才拋棄我?”
“沒沒沒,咱倆一直都是好朋友。”黃長休語氣堅定地說:“我去劉統領家和她女兒相親,但是吧,我感覺我不喜歡她,我感覺她更不會喜歡我,因為她長得塊頭比我大一號。”
春雅聽到“大一號”這三個字不禁捂嘴笑了起來,“你這小身板確實不太行,我見你一副沒成熟的模樣,既比不上朱瀟那虎背熊腰,也比不上歐陽飛那膘肥體壯。”
不太行?
朱瀟高高壯壯的不假,但怎麼也算不上虎背熊腰吧;歐陽飛長得高大,但老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也不像個男子漢。自己嘛……黃長休凝視著春雅,若有所思。
春雅發現黃長休盯著自己,目不轉睛的。她心想莫不是黃長休對自己想入非非了。麵對黃長休這種挑逗,春雅輕佻地挑弄摸了摸黃長休的臉,嫵媚地笑道:“對付我還是可以的……”
黃長休聽著春雅這纏綿的聲音,當她的手觸摸自己的臉時,他感覺身上仿佛有一根不知名的細弦被一隻虛無的手撚著蘭花指撩撥了。他的身子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於是熱量開始順著那根弦傳導,向全身蔓延。像身旁突然多了個炙熱的火爐,他的臉狠狠的發燙。黃長休思索著這熱從何而來,像是憑空產生的,他忽而又察覺到女人身上都有一股香味,淡淡的,勾人心魄——大概這就是那莫名其妙的熱的來源。黃長休想起來,劉舸身上有花香,略帶些泥土的芬芳,他聞著熱不起來;而春雅身上是胭脂水粉的香,還有一種神秘的……
黃長休閉著眼睛,如一隻饑餓的小狗在空中嗅著,一步一步,不斷靠近春雅,他要找出這隱藏的香……
春雅皺著眉頭注視著黃長休,隨著他的不斷靠近,感受到他的氣息,春雅也感覺身子突然熱了起來——這種感受對她一個風月女子來說再正常不過。她主動迎合黃長休,輕輕地靠近他,踮起腳尖,麵色微紅……
“酒香!”
黃長休睜開眼睛,大聲說道。
他點了點頭,自我肯定道:“你身上有一股酒氣,我沒猜錯的話,你喝了朱瀟的桂花酒!”
春雅又皺起眉頭注視著黃長休,她不免懷疑黃長休是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畢竟情調都已到這了,他卻依然沒有什麼反應。春雅回想之前自己誘導黃長休的時候,他也是如此——氣氛已經到了,他卻無動於衷。大概是他還沒有遇到真正的啟蒙老師。春雅又想,自己如此因材施教、循循善誘,也算是教導有方了,竟還是點不醒他身體裏那暗暗流動的意識。莫不是有其他原因……
“你是不是陽痿啊?”春雅問道。
“楊偉?”黃長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名,春雅突然問自己是不是楊偉做什麼……
黃長休疑惑地問道:“叫我楊偉幹什麼?”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薑媽媽的叫喚,說是有客人來了,讓春雅去招呼一下。春雅應和著薑媽媽,然後回頭看了看黃長休,欲言又止。她心想:也罷也罷,也許他也不是這塊料,就隨他去吧。最後歎了口氣,走了。
黃長休和春雅說了聲再見,心裏暗暗在想她真是個有點怪怪又有點壞壞的女人——她老是讓自己身上熱乎乎的,但是自己說不清為什麼,這是怪;她經常說一些輕佻的話語,卻又不為懵懂的自己解釋,這是壞。黃長休沒有弄明白楊偉是誰,他打算去問問司空月,看看是不是陽春樓新來的客人,然後再去找朱瀟,見識他口中那“刺激”的、比下棋好玩的東西。
走進陽春樓的後院,黃長休看到暗黃的桂花散落一地,司空月正彎著腰站在樹下,手裏拿著一把芒草掃把,緩緩地掃桂花。先前朱瀟說要釀幾壇桂花酒,司空月掃的這桂花大概就是這個用途吧。
那我來幫你一把!
黃長休走到桂花樹的陰翳下,小心翼翼地抓住桂花樹的一片葉子,然後慢慢地往下拽。牽著桂花樹枝後,黃長休使出吃奶的力氣搖啊搖,於是桂樹的枝梢不斷的晃蕩,細小的桂花如雪般紛紛揚揚地落下。一些調皮的桂花掉在黃長休的頭發上先是打了幾個滾,再才一躍而下跳到地上。
點點桂花落在司空月的柔亮烏黑的發間,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直起身子輕聲問道:“小黃,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