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是1989年12月11日母親的過世,母親生於1911年7月,享年79歲。自我懂事起,母親的一生就是與貧窮抗爭的一生。母親少婦時的照片清秀妍麗,具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儀容,然而貧窮使她的雙手因為長年洗衣而滿是裂痕,使她的腳因疲於奔命而厚繭斑斑,使她的麵龐因忍辱負重而皺紋早生。母親身體力行的是自力、自強、自尊、自重。父親死後第五年,母親帶著我,將當年親戚代為買棺材的錢一分不少地還給親戚。母親說:“我們活著不能借債,父親死了也不能負債,窮要窮得有誌氣,窮要窮得有自尊。”想到這些我淚流滿麵,母子相依為命的情感,母親貧窮之下養育我的恩情,是無法用天高海深來形容的。母親離我而去,隻剩下我,失去了唯一依靠、唯一的愛護、唯一的情感。“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我念著徹夜寫下的悼詞,聲淚俱下,似乎將以前和以後所有的眼淚全部傾瀉而出。我向慈母大哭,也向自己大哭,我向所有的親友大哭,也向天地大哭!因為這大哭是對貧窮的宣戰,是一個男兒的特殊形式的立誌。世界三大股聖之一喬治·索羅斯,在他的辦公室裏掛著一個條幅,上麵寫著:“我生來一貧如洗,但我不能死時還窮困潦倒”。世界首富沃倫·巴菲特原來不是一個保險公司的推銷員嗎?美國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原先不是一個抄寫員嗎?……貧窮是可以改變的,命運是可以努力的。《史記》作者司馬遷寫道: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作也,“艱難困苦、玉汝而成”。其實成功的背後都意味著艱辛,意味著勤奮,意味著刻苦和忍耐。當我麵對生日賀宴、麵對美味佳肴與親朋們舉杯慶賀時,又有誰知道我曾經“雞叫起、夜半回”幾個饅頭充饑糧。當我駕駛轎車自在地在高速路上奔馳的時候,有誰知我曾經在夏日酷暑為省下一元錢去擠乘沒有空調的公交車而昏倒在車上。當我在寬敞明亮的公寓居室中翻閱資料時,有誰知道我曾經在5平方米的蝸居中,伏在四腳晃動的破桌上,耳聽擾雜的樓梯聲、爭吵聲奮筆寫作的窘境?當我在新華書店為我的讀者簽名售書時,當我成為各大證券傳媒的特邀作者和專欄作者時,有誰知道我曾無數次為一些報刊的退稿而深深苦惱。是股市改變了我的人生,我希望保持獨立的人格,那種眼睛跟著別人轉、耳朵跟著別人軟、嘴巴說著違心話、手足不知放何處的扭曲人格,隻是小人所為,一個大寫的人應該胸懷坦蕩,而不是陰暗狹隘,應該是不卑不亢,而不是低三下四,應該充分發揮自己的才智,而不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而這一切均能從股市中得到很好的展示。股市沒有論資排輩,沒有上級下級,沒有評比考核,錢多錢少,風險與機遇均等,你既是投資者又是股東,既是學生又是老師,隻要去勤奮努力,學識就會豐富,經驗就會增長,與此同時,財富就會積累,貧困就會離你而去。
不經沙漠何知綠洲,不經滄海何識方舟!人生百味隻有嚐過辛、酸、苦、辣的人,才能品味到甘的滋潤和甜的流暢。如今我的人生逐步進入到“人到無求品自高”的層次。我逐步退出了電台、電視台的邀請,逐步減少了報刊的投稿。我與高僧談經論佛,我與小兒踢球下棋,我種花養魚,體味“庭院栽樹為我事,桃李成蔭歸別人”的哲理與詩意。我買菜下廚體味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融洽和家庭氛圍。我偶爾下鄉踏青,使自己進入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我也四出旅遊,登山臨海,回味徐霞客遊記的韻味。我的自題詩《人生百味》中寫道:“衣食無憂、名利不求。體泰家和、童心依舊。此中性情,夫複何求?”在人生中領悟生活,在生活中品味人生,這便是昨天的我與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