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節體育課，每次上體育課張瓷的心裏就發怵。運動會在長跑上的表現，自己偶爾因為心情不佳在體育館投籃的樣子都被一米九撞見，一米九是學校高薪從知名體院挖來的老師。
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就是逮著張瓷不撒手。每回張瓷上體育課都能看見，一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也不說話，一直盯著你，直到你有遁走的嫌疑，才會上前拎著你的後頸處。
次次將張瓷關在充滿運動元素的辦公室，這初三的體育課也毫不例外。
張瓷倒是知曉一米九老師的心急火燎，市裏各區縣要舉辦籃球友誼聯賽。鴻誌中學作為全區最享受優質待遇的學校，總不能連籃球賽的隊伍都湊不齊，最起碼要有一定的人員替補。
因為三年來，一米九老師也算是多少了解這幫學生，除去八班有幾個特長生外，整個初三年級，隻有六班是最重視德智體全麵發展的班級。而六班的籃球，在前兩年班級比賽中和八班不相上下，加時賽才最後因為夏塵的三分球，勝出。
一米九老師對上回印象最深刻的，張瓷在下半場替受了傷的隊員上場後，毫無規律的運球以及出其不意的投籃。哪怕防守的再嚴密，張瓷總能用假動作換來空檔，將球傳給隊友或者自己直接遠投。
張瓷在運動上屬於有天賦，因為自身的心理因素從而不能穩定發揮的選手。一米九老師卻覺著張瓷像一個相當寶貝的潛在底牌。一旦可以運用得當，這次市裏冠軍就是鴻誌中學的。而自己也可以拿著這成績在自己的圈子裏吹吹牛，證明自己選擇回家鄉工作沒什麼錯。
“喝什麼？茶還是功能飲料？”一米九老師思量起未來一片光明過後，心情大好。
“不用，老師，我說過了，真的沒興趣。已經第三年了，您不累我都疲憊了。不練體，不打球，不加入校隊。”張瓷無奈歎氣，連連拒絕。
“這次不一樣，這次我想讓你作為校隊替補，也就是說到時候你不一定上場，隻要你坐在場下看就行了。平時訓練你看心情，可以不來，但是賽前一個星期要和隊裏球員做好熟悉的切磋，以備不時之需。”一米九老師，拿出冰箱裏的功能飲料，拉開易拉罐環後猛灌一口。
“真的……不想……”張瓷扶額後，用手指戳了戳眉心。
“誒，別慌著拒絕。你要是答應下來，我有辦法和你們班主任商量，到時候你就不需要參與班上的七點晨跑和學校裏的跑操。你想想這時間省下來，可以有多少補覺做自己事情的時候。”一米九老師放下易拉罐，闊步走到張瓷麵前坐下，循循誘之。
“真能做到說服我們班主任老施？”張瓷撐著下頜，慵懶地看著眼前一臉沒有半點好心的人反問。
“你試試，這個星期我就可以讓你不參加活動。”一米九老師打著包票，拍拍胸脯力證自己。
“行，這一個星期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加入校隊當替補。”張瓷站起理了理被拽皺的領子，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張瓷看著班主任一臉嚴肅又有些皸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奇怪，老施拍了拍張瓷的肩膀，又似怕讓人聽見狀，湊到張瓷耳邊:“情況我都了解了，沒關係。之後的晨跑和大課間跑操你都不用參加，注意休息，身體要緊。”
“……好的，謝謝老施。”張瓷忍著老施滿身煙味以及湊太近的沉重呼吸聲帶來的不適感，回了句話，便連退三步。示意自己可以走後，腳下一個趔趄。
“哎，這孩子，都得痔瘡了，還不好意思說。要不是劉老師【一米九】和我提出，還真沒發現。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我年輕時候不也……”老施目送著張瓷出辦公室便自言自語地感慨了一番。
張瓷覺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太順利了，也不知道一米九老師用什麼條件交換的特權。看在他幫自己爭取自由時間的情況下，就加入校隊好了。
校隊人員由三個小隊組成，初一初二各位一小隊，初三的正式參賽球員和初二比較拔尖的作為替補，替補除了初二的同學就隻有張瓷一個初三生。八班作為特長生班，貢獻了三名球員，另外兩名則是六班班上的體委李瀟和江度。
當替補這回事還是張瓷在賽前一個星期，出現在體育館校隊休息室。班上的兩人才知道，連連佩服一米九老師的耐心。
“不是，張哥，你這算什麼，該不會拿晨跑和大課間跑操作為條件，你才來的吧。”江度皮膚天生很黑，在室內籃球場待久了，似是白了些許。隻是張口的白牙還是暴露了皮膚的黝黑程度。
“我想也是，這段時間，張瓷都沒出現在跑操隊伍裏，回到教室隻有他是一臉平靜。”李瀟肯定了一下江度的猜想，兩人都直勾勾的盯著張瓷，等著否定的回複。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還真是這樣，不然我為什麼要來搶學弟們的飯碗。”張瓷老神在在地戳穿兩人小心眼的祈禱，挑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坐下，靠著自帶按摩肩頸功能的椅背。
“天要我亡啊……上帝到底給你關了哪扇窗子，為什麼不給我開個口子。”江度仰頭大聲埋怨。
“得了，要不是咱們學校其他班級班主任像老施那樣，還輪不到你來打球。”李瀟這時也非常好心地潑了盆冷水。
“你你你！噢我受傷的幼小的心靈”誇張的捂著自己的胸口，抬手指著江度，上下點動。
“戲精不是，你就應該去戲園發光發熱。”李瀟再次補刀。
張瓷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動，勾起了唇角。這兩年他倆都是這樣互懟，以前丁亮還做為調和劑，在他們倆麵前誰先下風就幫誰。
丁亮……自從那會兒定時的帖子發出，哪怕是打了碼的監控照片，從小號的位置以及曝光人與被曝光者關係，推測出來了他的真實身份。
經過嚴姚的抽絲剝繭查背景，發現丁亮之所以能上鴻誌中學並非是因為成績優異，而且走了後門。他的遠房親戚有是之前的胡副校，也就是說在不經意間他的存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丁亮在被人肉曝光後，有來找張瓷，先是好言好語求原諒，見張瓷不為所動。便惡語相向，說自己的一切難堪都是張瓷帶給他的，先是班長的職位，再是被關注的程度減弱，最後則是看到張瓷不管什麼都輕而易舉的得到。
丁亮說自己在出生的家庭靠的是扮演小醜角色才能博得父母笑容，在班級裏靠的是消息渠道多且能夠實時更新才會受到關注，職位上不管再怎麼努力都不被看好。
這一切的努力，從張瓷的出現就一直在瓦解。每次家長會後父母都會拿優秀的張瓷來對比，說丁亮不如沒出生，成績樣貌全都是給家庭蒙羞的存在。因為日積月累的咒罵和輕視，導致對方扭曲的內心。
張瓷也沒有繼續追究丁亮的法律責任，隻是丁亮在那次撕破臉的爆發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學校。張瓷也不是神，不可能有普度眾生這種偉大思想。所以丁亮最好是再也不會出現，不然他必定睚眥必報。
等人員全部到齊，一米九老師走進休息室開始布置剩下一星期的任務，張瓷每天對一個隊員進行防守訓練，直到對方投進十個球後便可以回家休息。初一初二的隊員則是負責善後，做清潔以及記錄訓練情況。
今天是張瓷和夏塵，一個控球後衛和大前鋒的攻防訓練。在反複確認了對方熱身且身體沒有不舒服的情況下，開始了訓練。一旁的學弟舉著相機錄製著視頻，夏塵在一旁投了幾次籃後發現自己狀態不對，深呼吸了幾次，平複心情。
在休息室看到半躺在角落的張瓷時，內心是非常驚訝的，但是也能理解到緣由。在初二的籃球賽上，張瓷作為替補席時，漫不經心的模樣，以及後麵替補受傷隊員上場後的專注形成的反差。
讓觀眾都為之呐喊的壓哨三分球，追平了比分，下半場的陣型和隊友的配合上，都在張瓷的指揮下進行順利。加時賽張瓷沒有上場，而是在場下休息，觀察著場上的賽況，和自己的班主任一直在討論。
夏塵知道張瓷的實力遠不止展現出的這樣，他甚至覺著天賦型選手要是訓練，絕對是可以超越任何一個苦練的普通特長生。
在今天的防守訓練中，他能明顯感覺到張瓷在試探自己在每個狀況下的應對反應。與其說是攻防訓練不如說是針對性特訓。
張瓷的目的也是如此，他通過邵陽的情報了解到，這次他們對戰的是個百年老校的校隊。但是根據數據記載，每支和此校隊比賽的球隊，都會出現或多或少的傷員，並且他們學校從無敗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