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魯托一出生開始迎接他的沒有笑聲和鮮花隻有無盡的黑暗與冰冷黑色的岩石,在這個世界,最低等的莫過於奴隸,而比奴隸更悲慘的便是奴隸的兒子。前者曾經或許自由過,後者從來不知道自由為何物。普魯托出生在阿爾托鐵礦深達地下數千米的礦井下,這裏擁有數不盡的奴隸和監工頭以及戰犯和大陸最殘忍的罪犯,普魯托出生後就被母親隨手扔在了礦石堆,她還要不停的采礦才能完成每天的任務。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也都有人降生,這裏已經形成了一個沒有陽光,沒有語言,以洞窟為房屋的地下都市。
阿爾托鐵礦是銀鷹帝國最重要的軍事重地,這裏盛產的黑炎鐵礦,經過煉金大師層層提煉變成武裝整個大陸最強大的騎兵團黑鷹騎士團的裝甲。每一噸的原礦隻能提煉出一克黑炎鐵精,再由鐵精鑄成鐵塊再由鐵塊鍛煉成鋼。普魯托並不知道這些,隻有那些被流放到這裏的人才知道,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隻記得采礦,吃飯,夜裏裹塊好一點的破布。普魯托本來也將如同寒冬的野狗一樣,隨著寒冷逝去生命,如果說普魯托所有與眾不同那就是在黑暗中閃著黑色光芒的眼睛。一名礦工在黑暗中仿佛看見了光發現了他,這名礦工很年輕,瘦的隻有骨頭,手握著比他本人還要巨大承重的十字鎬,修長的手指已經磨得滿是老繭,金色的頭發述說著曾經的不凡。這名年輕的礦工放下了鋤頭輕輕的將嬰兒捧到了懷裏,在礦工微弱的燭燈下,從幹枯的嘴裏艱難的蹦出幾個字---黑暗之子,你便是普魯托。
鐵礦不知道開采了多少年,遠在人類誕生之前就被史前巨人用巨大的熔爐鍛煉神兵利器。而每年數以萬計的生命,消失在鐵礦之中,用於鞏固帝國統治。無數礦道,岔路,不論是多年長的礦工迷失在黑暗之中,都無法分辨出那一條道路才是回窩棚的路。夜幕下的阿爾托鐵礦將是寒冷無情的,如果不能回到“母巢”沒人能在這樣的寒冷下存活下去,母巢是奴隸們生活領取食物,用鐵礦換取水的地方。母巢有幾排晝夜燈火不斷,裏麵溫暖的被褥,散發出蒜香的烤雞仿佛與這個地獄是兩個世界---那是監工的住所。監工住所末端是巨大的倉庫,母巢上端直通地麵,巨大的木質上下升降機依靠環形的石壁而建,每次能運送數萬噸鐵礦石去地麵。巨大笨重的木質齒輪緩慢緊密咬合在一起,哢哢的巨響響徹每一個夜晚,敲打每一個生存在這裏的生物。母巢環形石壁距離地麵有數百米高,哪怕是盛夏也隻有一點點光芒,若隱若無的提醒著世人,這還是在人間。
普魯托還是在鐵礦中活了下來,他們隻能在礦洞存活,按照阿爾托行省的法律,出了礦洞迎接他們的將是刀劍貫穿腸肚,雖然沒有人出去過。滿臉刀疤的監工一腳將他踢開,普魯托瘦小的身軀在地方翻滾好幾次才停了下來。他不敢吭聲,嘴裏的血吐了出來,強行掙紮著佝僂著纖細的身軀,右手托著巨大的十字鎬,比他大幾歲名叫托兒的少年是普魯托唯一的朋友雙手扶住普魯托,這幾年多虧了托兒的照顧普魯托才得以存活。普魯托是富有的,是與眾不同的,所有人的眼裏看不見神采隻有麻木和空洞的眼神,托兒也是如此。奴隸們並不憎恨自己的命運,他們已經適應了奴隸的生活,對於領主仿佛是天上的天神,他們畏懼憎恨的隻有監工和鞭子。
“托兒,你說外麵世界真的像迪厄多內說的那樣精彩麼”
“我不相信,用石頭換取食物和水就是生活,希望有一天領主大人能開恩,給一塊厚實點的毛毯就好了”
普魯托不在說話,救下他的少年,已經死去。在他這八年中,少年將所有的知識全部講述給普魯托,在普魯托看來,迪厄多內簡直就是聖人。在迪厄多內的世界裏居然有下午茶,有比毛毯還溫暖的天鵝床,有會飛的魔法,有無比激動人心的英雄傳說,有可怕的獨眼巨人,會噴火的巨龍,還有最美麗的精靈。迪厄多內一遍又一遍的講述回憶著以前奢侈糜爛的貴族生活,同時教普魯托認字。迪厄多內是成功的,在他即將離開人世間的那一刻,迪厄多內眼中出現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采,用隻剩下骨頭的手指在普魯托手中寫下了希望兩個字後安詳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