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擁有的隻是黑暗與冰冷,對於普魯托來說,自己還擁有希望。普魯托每次提交礦石領取麵包的時候都在用心觀察監工居住的街區,街區用巨石切成圍牆與周圍隔開,一條寬大的大道直通升降機,道路兩旁盡是木屋,圍牆與木屋成半圓形組合圍繞在升降機周圍。升降機是唯一能逃出去的路,是普魯托在夜裏都能夢見的地方。普魯托一遍又一遍的記住所有他能看見的地方,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憑借著一點一點的積累,終於普魯托腦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的雛形,但他還需要知道,冰冷的夜裏,那些身穿輕甲手持在長矛的監工巡視的路線和時間,他需要一個縫隙,讓他足以逃脫的縫隙。
這一天,又將過去,一股寒氣由礦井最深處向四周撕裂開來。礦工們開始陸陸續續排隊回到母巢,人多的從高處看去如同背著食物的螞蟻回到巢穴。普魯托將一塊黑色的麵包和一杯清水帶回了洞穴,他和托兒一起卷縮在前人死去的洞穴裏。托兒前一天被監工毒打,渾身皮開肉綻,這裏沒有醫生沒有藥,受傷後如果沒人分享食物就會被餓死,死去的礦工則被丟進母巢中央巨大的黑井中,防止瘟疫的爆發。
“托兒,快醒醒!”普魯托用一隻手抬起托兒的頭,另一隻手將清水導入托兒的嘴裏。托兒這才清醒來,普魯托將黑色的麵包一分為二,將較大塊的喂給了托兒。兩人將所有能用來蓋的破布扯在身上,普魯托抱著托兒,沒有熱源托兒熬不過不講人情的夜晚。洞穴很淺,普魯托出神的望著遠處的點點火光,幻想著自己睡在溫暖的天鵝大床上,盡管他不知道什麼事天鵝。迪厄多內告訴過普魯托天鵝是一種白色美麗的生物,可他也沒見過除黑色外的顏色,隻能幻想那是一堆由厚厚毛毯蓋成的大被窩,因為他見過毛毯。毛毯在年長的礦工那裏才有,普魯托有的隻是破布,夜晚的寒氣將普魯托的雙眼漸漸拉下。
命運總是如此嘲笑世人,當世人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才發現那隻是一個更加殘忍的玩笑。就在普魯托快要入睡的時候,一雙大手將普魯托拽了出來,隨後一拳就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普魯托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睡在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大床上,仿佛快要墜下去。壁櫥裏閃耀著溫暖的火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肉湯的味道。普魯托不停的咽著口水,床的左邊有一桌子和鏡子還有櫃子,櫃子上放了許多小盒,普魯托不知道那是什麼。桌子上放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有白黃色的麵包,籃子邊是還有一個盤子,裏麵盛著冒著熱氣的肉湯。普魯托抓住麵包,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不停的喝著肉湯,溫暖的床,溫暖的房間,溫暖的肉湯,入口即化的麵包,仿佛這一切都是夢,如果是夢就不要他醒了。
普魯托將麵包吃飯後,久久回味,從來沒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普魯托忍住將一塊麵包藏在自己的懷裏,他想這是留給托兒的。普魯托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雙明亮的黑色大眼,閃耀著黑色的光芒。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皮膚顯得蒼白,一頭黑色的卷發從中間分開,普魯托撫摸著自己的臉,這是普魯托第一次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這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