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用線鋸割斷了一截樹枝,然後修修剪剪出一個輪廓,比劃了一下,這根拐算是勉強可以使用了,郭俊在他的攙扶下起身,腹部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但還是成功了,他試著走了幾步,似乎可以勉強跟上林凡了。
“為什麼要抓走那個女人?在淪陷區帶著一個隨時叫喊的病患,相當不安全啊。”林凡低聲說,他們的交談全部都是低聲進行的,那些紅色大鴕鳥的威懾感實在太強烈了,即使沒聽到它們的啼鳴也不敢大聲說話:“呐,現在講就算你自首,從輕發落的。”
“她胸大身材好。”郭俊的回答很吃力:“值錢……”
“嘖………”林凡回憶了一下自己剛看到過的香豔場麵,然後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就因為這?”
“就因為這……”郭俊緩緩說:“我們在一輛車裏撿到的……老何……找地方想先強了她,但是遇到了你們……”
“嘿嘿。”林凡笑了笑,得意的說:“現在能說實話了哈?”
郭俊點點頭,慢慢拄著拐走著:“我……想回家……”
“都想回家,可是家在後方。”林凡說:“你們……說她值錢,那在哪換錢啊?”
“王老板的避難所。”
“王俊凡,王老板啊?”
郭俊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林凡,滿臉都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這家夥,私藏了軍火培養私人武裝,我們早就心知肚明了,不拿他,是顧及他在淪陷區的影響力,私人武裝也確實有一定的合理理由,他在轉運幸存者這件事上也有很多貢獻,所以我們盡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了。“林凡說話的時候也在警惕四周:“人口買賣,還是逼良為娼啊?”
“都幹……他在營地建了很多東西,就有妓院……”
“呀嗬?”林凡趕緊重新檢查了一下他腹部的傷口:“你千萬別死,我需要活口。”
郭俊苦笑了一下:“我跟著老何去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拾荒者的事情,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全都告訴你。”
“我沒法兒替公安戰線的同誌保證什麼……”
“如果我活不下來,幫忙斃了我………”郭俊認真的看著林凡的眼睛:“我不想那麼痛苦的死掉,不想變成喪屍……”他瞟了一眼林凡那把帥氣的191自動步槍:“兩眼之間,一槍……”
“我答應你。”林凡說:“前提是你得奮力活著。”
兩個人的移動速度很慢,一路上也沒碰到任何東西,那條通往民宅的小路現在顯得如此漫長,郭俊努力讓林凡背下他的身份證號,好讓他回去之後能在安全區找一下母親,至少是替他母親掃一次墓,盡一次孝。
死過一次的人往往都會回憶一下自己的一生,站在一個第三方的視角來客觀評價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若大難不死,則心性驟變……這一點在災前世界也出現過很多次,我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惡徒在臨刑時突然悔過,開始數落起自己的一生,痛罵自己的不是人……你當然可以說這是在求饒,因為這不妨礙他的死期已至。
心理學上叫做:心格轉變。
林凡知道這點嗎?
他當然知道,也許踏進軍營的那一刻他決定做好人,興許更早。他曾混蛋卻非十惡不赦,他的家庭環境和教育沒有給他十惡不赦的借口和途徑,父母沒什麼文化但都是好人,心地未必一定溫和但一定善良。同國內絕大多數的父母一樣抱著樸素的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方法不一定對,甚至可以在以後惡毒的解讀成很多版本,但卻無法回避一個基本的道理。
全天下人的父母,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總是喜悅的。
林凡慶幸自己有一個好弟弟,這個弟弟不愛說話,甚至一跟女孩子說話都不知道該手放在哪,但卻獨跟他鬥嘴耍貧……母親常講小時候兩兄弟天天粘在一起玩,可越長大越陌生,他貪玩好鬥,弟弟安靜如雞,他村口鬥毆,弟弟趴桌學習……他最後做了很多錯事,以至於深切影響到了全家人的命運。
所以他很慶幸,還有一個弟弟守在母親的病榻前,至少在離開人世前還有二分之一的子女在麵前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