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了許久,才到了狩獵的地方。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蓋上了一個薄薄的衾被。
狩獵的地方是片林子,上一世自我嫁給鍾離玨,他便已經殘廢,不曾參加過狩獵,所以這片林子我也不曾來過。
林子遠處有一塊空地,已經搭好遮陽篷和桌椅。
我和鍾離毓謹跟在璟王妃的身後,上前給皇上皇後請安。
“臣女,尹清秋,見過皇上,見過皇後。”
我低著頭,跪在地上道。
“你便是城裏都在傳的,尹相嫡女?”皇後道,聲音是極溫柔的。
“回皇後娘娘,正是臣女。”我緩緩答道。
“抬起頭來。”頭上傳來的聲音是皇帝的,和前世我見他時一樣的聲音,不怒而威。
我微微抬起頭,不敢對視。
“別說,長得倒確實像尹相年輕的時候啊!哈哈哈哈哈...”
尹穆海在座位上起身:“小女自小長在鄉下,才回相府沒幾日,禮數上頗有欠缺,失禮之處還請皇上皇後娘娘海涵。”
“尹家的女兒,為何是和璟王府的人同來的,莫不是,璟王妃看中了她,想請道旨意回家?”皇後打趣道,眉眼皆是笑意。
“回皇後娘娘,兒孫自有兒孫福,妾身是不願幹涉的,但是今日妾身初見清秋,心下確實也是歡喜呢!”
“哈,那尹相意下如何啊?”皇帝撚著胡子笑道。
尹穆海和魏鈺涵趕忙上前跪下身子:“微臣惶恐!”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有什麼可惶恐的。”皇帝回道:“也罷,怕是今日剛來,人多,尹相也不好意思答朕。今日狩獵,不提這些了,入座吧!”
“是。”眾人應聲。
我的座位和璟王府的人在一起,和相府的人分坐兩邊,因為璟王府是皇家,相府是官家,所以我的位置比相府的位置還要靠前許多。
我坐下身子時,餘光看到了尹宛然氣綠的臉。
尹宛然今日穿著一身玫粉色,頭上的珠釵與衣裙顏色呼應,看著簡單卻件件名貴。配上尹宛然精致的臉蛋,不由讓人心底覺得美好。
但便是這張美好的臉,將我推下了城樓。
我心頭忍不住微顫,收回思緒。
宴會的桌麵是梨花木的,桌角用玉石鑲嵌,觸手生涼,上麵的茶壺酒杯也是件件名貴。
“這片林子是禦用的,常年有人養護,皇家出遊狩獵日子確定後,會有人提前半個月開辟出塊空地,給我們休息和紮營。”鍾離毓謹在我旁邊小聲道。
“紮營?”
“是,我們在這邊留多久時間都不確定,要看皇上的興致,興致好了,可能十天半個月不回去都有可能。”說罷,鍾離毓謹將水果往我手邊推了推:“今日天色已晚,估計今日不會有狩獵比賽,今晚想必是要喝酒的,到時候我讓服侍的人把你的酒換成水,你裝的像些,別露餡兒。”
鍾離毓謹自然地囑咐著。
我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鍾離毓謹,璟王妃忍不住笑出聲音。
一直到太陽落山,營地點起了篝火,飯菜流水似的送上來。
“如此良景,沒有歌舞,實在是令人遺憾啊!”
後麵傳來聲音,我循著聲音向後看去,是任將軍。
我知道他,是個忠臣,家族三代為將。上一世,他為了守住國土,浴血奮戰,在京都城失守時,自刎在戰旗下了。
我看了看他身邊的女兒,任媛媛。難怪任將軍會提起歌舞。
“二皇叔和任將軍私交極好,想必今晚,任將軍是想請皇上賜婚。”鍾離毓謹看著我,眼神中帶著試探。
我轉頭看向他,與鍾離毓謹四目相對,在鍾離毓謹的眼底看不出情緒:“世子這是考我呢?”
鍾離毓謹笑了笑,明知故問道:“尹姑娘何出此言?”
這是我又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玩味的笑容。
我直了直身子,淡淡道:“任家手握重兵,若是與皇家聯姻,自然不是輕易能定下來的。越是私交好,就越不能成。”
鍾離毓謹讚同地點了點頭:“尹姑娘好見識。”
璟王妃回頭看了看我,麵上帶了些擔憂:“秋兒一介女兒身,是不該考慮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