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隻聽見茶壺摔在地上的聲音,芩朵和芩枝上前將我扶起。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芩朵一邊心疼地望著我,一邊拿著袖角為我擦去額頭的汗。
被你殺死的人又活生生的坐在你對麵,威脅你,恐嚇你。
每一句話都好像一雙無形的手,掐著你的脖子,讓你無法呼吸。
這種感覺圍著我一整夜,我如何也睡不踏實,夢裏無數次的被死去的鍾離珩索命。
“小姐怎麼這麼憔悴?”芩枝掀開床幔的瞬間,看到我蒼白的臉。
“幫我梳妝吧!”我淡淡道。
“是。”
芩枝將床幔掛上,便去打水去了。
我穿上鞋,坐在銅鏡前,芩朵端著一盞茶,一瓶油,一把梳子站在我的身後,輕輕為我梳理頭發。
一陣桂花的香氣撲鼻,明明是盛夏,卻像是在香甜的初秋。
“如今是夏天,哪裏來的桂花頭油?這般香甜。”我的手指在茶盞上拂弄,桂花香氣又濃烈了些許:“這茶水也是桂花的?”
芩朵一邊幫我梳理著頭發,一邊道:“這是奴婢去年在廚房做工時摘得桂花,不想浪費。於是一些做了這頭油,一些釀成了桂花蜜,將桂花蜜加一點放在這貢眉裏頭,香甜醇厚。”
我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入口順滑,混著桂花香氣,還帶了些馥鬱的果香:“我知你會泡茶,卻不知你竟然懂茶。”
芩朵自顧自地笑了笑:“在廚房的時候,閑來無事便自己做。休假時也會去茶樓,和那些跑堂的聊聊茶,奴婢會寫的字又少,便隻能死死的將學到的東西都記進腦子裏。”
我看著銅鏡裏麵映出來的芩朵的臉,這是她第一次同我講了這麼多話。
“奴婢有一事,小姐切勿怪罪。”芩朵將梳子放回盤子上,在我身旁行禮道。
我轉過身看著她:“你說。”
“奴婢不知勉王何時傷害過大小姐,若事情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我們也不必沉睡在那場夢裏,我們已經被那個人那件事狠狠地傷害過,不能再任由那場夢成為夢魘,反反複複的繼續傷害我們。”
芩朵說話時,杏眼微眨,眼眶裏麵有一抹晶瑩。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我聽完芩朵的話,心尖微顫。是被她震撼,也是被這番話震撼。
“在茶樓聽書時,聽說書人講的書評。”
芩朵說完,我們兩個忍不住一起笑了。
雖然芩朵誤會以為是鍾離珩傷害了我,但是她說的話無不道理,過去的便已經過去了,何必困擾自己。
我換完衣裳,將窗戶打開,看了眼窗外的陽光,若重來一次,在那個場景下,我還是會選擇結束鍾離珩的生命,救下皇上和鍾離玨。
上一世我沒有做錯,這一世便無需活在那片陰影下。
“小姐,去用早飯了。”
芩枝探出頭喊了我一聲,我回過神,離開了恩苑。
一路穿過荷花池,荷花帶著淡淡的幽香,混著我頭發上的桂花香,我的心情也大好。
方才到了正廳,便看見堂下跪著兩個人,背影好生熟悉。
桌上的早飯無人動,魏鈺涵見我來了,冷笑了一聲,尹宛然刻意輕咳了一聲,沒有直視我。
我斂了斂衣裙,裙角的芙蓉花在地上旋了璿,上前請安道:“女兒來晚了,給父親母親請安!”
“你來了便好,你看這兩人,是誰?”尹穆涵聲音清冷,不怒而威,讓人不寒而栗。
我轉過身,身旁兩人抬起頭對上我,是我的養父母。
我驚喜道:“阿爹阿娘,你們怎麼來了?”
我自小在佘家村長大,是家裏的茶園養活了我們一家人。後來,是相府的人找到佘家村,說當年為我家接生時,旁邊一戶暫住的人家也生了個女兒,當時場麵混亂,一個接生婆同時給兩家接生,結果兩家抱錯了孩子。
縱然不舍,但是我的養父母還是將我還給了我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