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毓謹啟程那天,天下著蒙蒙細雨,我喬裝打扮成男兒身,換了輛馬車,在城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的馬車出了城。
他走後,我注視著城門許久。
細雨將眼前打濕,我放下車簾,緩緩梳理心情。
“走吧,回玉賓樓。”我向馬車外輕聲道。
“張夫人。”
馬車外傳來聲音。
“慢著。”我叫停了馬車,輕輕掀起一側的車簾,不知何時我的馬車旁也停了一輛馬車。
對麵的馬車的車窗簾緩緩掀起,我看見了顧言之的臉。
顧言之的眸子沉了沉,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瞬間又消失不見。
“顧公子別來無恙啊。”我先開口道。
顧言之眉眼低垂,苦澀地笑了笑:“也沒多久不見,怎麼尹大小姐已經是張夫人了。”
是啊,才過沒多久,怎麼日子變化這麼快。
“這個,給你。”顧言之沒有看我,伸手遞給了我一個信封。
我看著顧言之的側臉,怔了怔:“這是何物?”
顧言之微微側臉,餘光看向我,眉毛輕蹙:“前幾日鍾離毓謹幫了我一個忙,這個是我答應他要給你的。”
難怪鍾離毓謹那日在玉賓樓泡的茶是玉頂雪峰。
“什麼忙?”
顧言之不耐煩地看向我,臉上一片冰冷,但是眸底並無涼意:“那便與張夫人無關了。”
說罷,顧言之的手又向前遞了遞。
我將信封接過,還沒來得及拆,顧言之便將車簾放下了,輕聲道:“因為言之一時冒失,害得張夫人被我姑母下旨半年不談婚嫁,進而影響了張夫人的婚事,為賠禮,我再送你一件。”
我微微側頭,白給的?
“鍾離珩帶回來的西域女子已經離開了勉王府。”
我的眉頭不禁擰了起來,忙問道:“去了哪裏?”
“不知。”顧言之完全沒在意我的疑問:“言之告退。”
顧言之話音剛落,馬車便從我旁邊駛離了,剩下我一個人看著細雨發呆。
關於這個西域女子,我上一世不曾有半點聽說,所以她究竟是何人,她離開了勉王府會去哪裏?
“公子,走嗎?”
我回過神:“走吧,回玉賓樓。”
我輕輕攥緊手裏的信封,這又是什麼。
我在玉賓樓換回女兒裝,從正門出來,重新上了張家的馬車。
“他走了?”張嘉逸見我問道。
“嗯。”
“這是什麼?”
“顧言之給我的,說是因為鍾離毓謹幫了他一個忙,所以給了我這個東西。”我說著,將信封拆開。
信紙上的字映入眼簾,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寫的什麼?”張嘉逸見我表情有異樣,慌忙問道。
我將信紙上的內容看完,遞給她:“這上麵寫的,是魏驀然外室們的住址。”
“外室?們?”張嘉逸眉頭擰在了一起,滿臉寫著不可置信:“魏家家訓便是不許納妾,我知他陰險毒辣,卻不知他還有這些事。”
“就是因為魏家不許納妾,魏驀然表麵上沒有納妾,但是實際上外室不斷。”我說著,冷哼了一聲。
“你想借這個,絆倒魏驀然?”張嘉逸從信紙中抬起頭,看向我。
“若不是因為魏驀然無心為官,可能今日丞相之位便是魏驀然的了。”我垂下眼簾,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我並不指望憑幾個外室就絆倒魏驀然,她們隻要能給我些有用的東西,我便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