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白惑,隻是想出力盡快結束戰事,還鎏潮太平,他和南蕎好安心回方覺去成親。

沒想到,就是這兩個似乎根本不可能出事之人,反倒出了事。

十三諸島,每座島嶼是一座城。原本並不難攻,縱然他們聯手,隻要大軍呈圍剿之勢,斷了他們與陸地的聯係,糧草淡水供給不上,這戰亂能輕鬆平定。

千裏眠回來那日,去旁聽了他們的作戰計劃,但他畢竟是別國人,機密部署不便讓他參與,於是,他隻是問了他們對十三諸島的了解,隨後給了幾幅他自己畫的十三諸島地形地勢圖,令鎏潮眾將歎為觀止,是鎏潮自己人都不曾繪製下來過的詳細精準。

沒錯,他看似與南蕎“賭氣”的兩日,並不僅僅在賭氣,而是在自己房裏畫地圖。他“閑散”在王府四十多年,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假象。這麼多年裏,他隱姓埋名,走遍了沉靈大地無數的角落,繪製著這片土地最精準的模樣。行軍打仗半生,他深知熟知地形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往往能決定生死。

他所有的地圖,除了放在王府庫房尋常紙張版本外,還有用特殊材料製成的紙張,薄如蟬翼,需要特殊液體浸潤才能顯現,一直都是隨身攜帶。縮物術,是千裏皇家必學的術式,連玉琮都會。

第二日,眾人在碼頭送行。

綰茵瓊衣望海都留在了皇宮,而長祁身為白惑的貼身武將,如今白惑失蹤,他自然要去幫忙尋找。千裏眠也隻帶了泉升一人,那元參留下了。

綰茵與瓊衣哭哭啼啼送南蕎啟程。

三艘戰船,每艘能載八百人。從幻生島到十三諸島最近的定風島有七十多海裏。戰船由專司的風靈術師駕馭航行,加上底艙踏輪工踏輪驅動,速度極快,隻需兩日便能到前線戰場。

南蕎站在船頭,渾身揪心揪肺地難受,恨不得施順風術瞬息而至,但是她不認路。這趟坐船與上回坐船心境截然不同。上回遊山玩水,白惑在左,青玖在右,一路吵吵鬧鬧,黏黏糊糊。這回,他們全都不在她身邊了。

雖然千裏眠陪著她,但誰也不是誰的替代品,他們於她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她曾同飛斛恬說,一想到見不到白惑和青玖就渾身難受,沒想到一語成讖,她忽然就這麼見不到他們了。口口聲聲說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然而隻要一想到白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這一路走來,全靠白惑,他的縱容、信任與……愛。若是失去了他,她甚至有種活不下去的絕望。

肩膀覆上一隻手,千裏眠細致地將一條披風在她肩上係好。

“入秋了,海上風大,小心著涼。”

南蕎回頭看他,千裏眠眼裏有著深重的擔憂,摟在她肩上輕拍:“想哭就哭吧,憋著不好受。”

鼻子一酸,喉嚨湧起難以言語的疼痛,南蕎的眼淚瞬間就從眼眶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