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越聽越糊塗：
“怎麼那些收據上會有姐兒的押？”
趙凝霜掩著麵哭，沒臉回答。
孟清霞給她家姐兒留情麵，不忍再說下去。
無心想了想，大概想通了。
他這個姐兒，見了錢財便什麼都不顧了。
王崇石每次唬她畫押時，都會以各種名義獻上銀兩。
她見了銀兩，便滿心滿眼是銀兩，又且不識字，哪管文書上寫著什麼，毫不猶豫畫押。
在她看來，按個手印而能得許多銀子，比彎腰撿銀子還省力，這樣便宜，怎可能放過？
偏他家這個姐兒除了貪財之外，還十分摳門。
每次得了銀子都不告訴他們幾個，怕他們敗家。
銀子的事兒不說，文書的事兒自然也就不提了。
一來二去的，她背著他們給王崇石畫了許多押。
想到這裏，無心看了孟清霞一眼。
這丫頭機靈，一雙大眼睛仿佛會說話。
倆人眼神交流幾下，無心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了。
這也解釋了孟清霞為何突然間態度轉變，願意和書仙學藝。
她早就知道趙凝霜吃了不識字的虧，被王崇石騙著在許多文書上畫了押。
所以她要學文識字，不想姐兒再吃虧。
門口的陳飛雪也聽懂了，暗想五萬兩銀子，就把他們幾個扒皮拆骨切肉賣了，也湊不夠。
既然湊不夠，當然還不起，索性瞪眼放賴：
“姑奶奶沒有銀子，要命倒是有一條！”
“哪個想要的，隻管來拿吧！”
孟清霞急忙去捂她的嘴。
作為他們家最聰明的人，孟清霞曉得事情的重要性和嚴重性。
頑仙將至，大敵當前，形勢已足夠危急。
今日若當眾耍賴，得罪建州衛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及各衛所官長，等於將所有盟友全部變成敵人，也就等於成了整個奴兒幹的公敵。
雖然捂住了陳飛雪的嘴，可麵對眾人，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趙凝霜隻顧啼哭，更是沒話。
周昏淡正義又正直，肯定是絕不願賴賬的。但想到五萬之數，又實在沒有償還的能力和信心。
郡王怎麼？
郡王全身上下也湊不出五文錢來，就別提五萬兩的饑荒了。
無心見好多人在啼哭，暗想：
“唉，那些銀子也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啊。沒有銀子，便沒有吃食，隻好活活餓死。”
“我是曉得挨餓滋味的，怎能因自己緣故而讓別人挨餓？”
“何況我娘子說我罪業深重，應當多積功德。”
“賴下人家的銀子不還，害人家餓死，難道不是罪業麼？”
思想至此，挺身而出，在空蕩蕩的胸口一拍：
“喂，你們聽著！我乃奄王府魏無心，就隻在奄王府住，我他娘的絕不會跑，而且我說話從來算數！”
“欠你們的銀子，我現在是沒有，不過以後一定會還！”
“你們信得過我，便給我些時間，容我慢慢賺來。”
“信不過我的，我他娘的也沒有辦法。反正這麼一身肉，看中那塊隻管割了去，回家煮了吃吧！”